韩荫摇摇头,随即不耐地间道,“这跟她动手术有关系吗?”
“当然,我们需要她的亲人签手术同意书。”医生解释道。
“我可以签,她的生命现在由我负责。”
经验丰富的医生闻言不禁眨眨眼,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异的说法,但韩荫理所当然的表情却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医生终于点点头,“我马上为她执刀。”
然后,女孩便被推进了外科手术室。
韩荫则在休息室里一张舒适的沙发上生了下来,闭目养神。
“韩先生,”伊恩略带讶异的声音令他睁开了眼。“你忘了等会儿还有个重要会议吗?”
“该死的!”韩荫蓦地生直身子,暗自诅咒一声,他还真的差点就忘了。
“将我的电脑和会议室连线,”韩荫指示着。“我要在这里开会。”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韩荫便在医院的休息室和一群韩民企业集团中的顶级主管其中有大多数同时也是握有股权的股东开会。
虽然并未直接和韩荫面对面,所有的一级主管仍可以感受到他重整集团企业的强烈决心。他提出的许多改革方案,虽然有的近乎冷酷无情,但却都是挽救韩氏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我们要解散这家矿产公司?”一名高级主管问道,语气是不敢置信地。
“没错。”
“可是这是韩氏白手起家的第一家公司呢,也因此令祖父才一直舍不得解散这家公司。”
“已经无药可救的公司没有继续经营的必要。”韩荫冷冷地回答。
“那么数千名靠这家公司吃饭的员工呢,他们怎么办?”
“给他们每人一笔优厚的退职金,届退休之龄的就给他退休金,其他几家官菩清算的公司亦比照办理。”
“哪来的钱?”
“卖掉这些公司的土地、厂房,不够的就用韩家的艺术品贷款。”
所有人一阵沉默,韩荫竟然愿意动用韩家私人财产来挽救企业,可见他重整韩氏集团的决心。
良久,才又有人发问,“这样做一定会引起工会的抗议活动。”一名高级主管发表看法,“虽然我们是依正常程序解雇这些员工,但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你们有何对策呢?”韩荫反问道。
所有的高级主管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明白,这种牵涉到所谓“社会正义”的示威活动是最难摆平的了:不管资方是否有错,舆论通常是站在劳方的那一边,若处理得不好,对韩氏集团的形象将是一大致命伤。
“关于这一点,我已有对策。”韩荫深邃冷例的黑眸透过萤幕,一一扫过与会的高级主管。
“给他们一人一封推荐函,设法安排他们到别家公司工作。并且和他们签订契约,保证韩氏将会在五年内以现今薪津的百分之一百五十再次雇用他们。当然,”他顿了一会儿,“这一点还是要以他们个人的意愿为优先。”
所有的主管闻言都大为震惊,气氛一时陷入僵凝。
“总裁的意思是,同他们保证,只要他们愿意,五年内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回到韩氏工作?我们怎么可以如此信口开河?”
“不是信口开河。”韩荫简洁地。
“那么是真的了?开玩笑!凭我们这种亏损的状况,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保证?”许多主管同时吵嚷了起来。
“我不会让韩氏继续亏损下去。”韩荫平稳的声音神奇地压过这一片吵嚷,“五年内我会让韩氏转亏为盈,而且快速成长,到时我们会需要许多优秀人才。”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盯着通讯萤幕。韩荫这番话说来平平淡淡,但却透露出一股坚定非常的意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他。他们默默地瞪着韩荫,暗自在心中评估着这位新任的年轻总裁的能力。从三年前韩荫担任韩冀身边首席机要秘书开始,所有的董事及股东们便一直暗中观察着韩家第十四代继承人的能力。对他这几年来的表现,他们十分满意,但毕竟担任辅佐的秘书和负责执行的总裁是截然不同的,韩荫是否能继续达到他们的要求呢?
他们在猜测着。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终于有一位高级主管开口:“我赞成总裁的办法。”
然后,陆续有人跟着附和——“我也赞成。”
“我也是。”
最后,韩荫提出的解决方案以压倒性的大多数在会议上通过。
在宣布散会后,韩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封他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家伙的看法,但不可否认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韩民的重整,绝对需要这些人的鼎力支持。
因此,他必须尽快赢得这些人的敬意。
他揉揉疲倦的眼皮,正想闭眼养种时,使恩的声音侵入他的耳膜。
“韩先生,那位小姐的手术结束了。”伊恩报告着。“她现在人在加护病房,你要过去看看她吗?”
韩荫立刻起身,“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今晚是危险期。”
“该死的,他们不是已经为她动过手术了吗?”
伊恩对他的怒意感到奇怪和惶恐,他喃喃地解释道,“可是她染上的肺炎十分严重。”
“简直是找我麻烦!”韩荫没再多浪费一秒钟,笔直地冲进加护病房。
她就躺在那儿,一张年轻的脸苍白得可怕,嘴唇亦毫无血色。
“她不会死吧?”韩荫瞪着站在她身旁的护士。
护士在他锐利眸光的逼税下,身子不禁微微一缩。“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得靠她的求生意志。”
韩荫将黑色的眸子调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直接命令她醒过来。
“我先出去了,有状况请随时叫我们。”护士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出病房。
韩荫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坐下,一双眼眸直直地瞪着床上的女孩。她毫无血色的双颊透明得恍若玻璃雕刻,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给我醒来,”他简单地命令着。“我现在可没时间待在这里陪你。”
女孩依旧一动也不动。
“我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明天早上还得飞到奥斯丁去处理公务。”韩荫警告着她,“我可不想为了你连休息一下的时间也没有。所以你如果识相的话,最好快点恢复意识,好让我完成对你的承诺。”
女孩对他这番威胁的反应是开始一阵梦呓“别过来,我警告你别别过来”她在枕上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却不成正比地微弱。
“走开,走开!不,不要,求你不要——”
她这番又是警告、又是哀求的话弄得韩荫莫名其妙,他愣愣地町着她。
“妈妈,妈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辍泣起来,“带我走,我要跟你一起,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她不想活了?韩荫瞪着她,她不是才要求过他,绝不能让她死的吗?
“不行,我不能死!”她马上又推翻了前一句话,“无忧需要我。”
“无忧、无忧——”接下来的几分钟,她一直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无忧,还是梧悠,或是吴攸?这个人是谁?会是她那位令她怀孕的情人吗?韩荫好奇地猜测着,旋即摇摇头,这干他什么事呢?
“无忧,无忧——”她几乎是痛彻心肺地喊着这个名字,清秀的容颜上开始渗出亚大的汗珠。
她痛楚的呼唤令韩荫奇异地感到不忍,他禁不住伸出一只手替她拨开汗湿的刘海,测试着她额头的温度,滚烫的触感令他陷入一阵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