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用早餐了吗?”
殷志尘望着眼前穿着严谨的中年男人,“请问你是?”
“我是这里的管家,”中年男子微笑。“请叫我安君业”
她亦回他一抹微笑,“你好。”
“请跟我来,夫人。”安君业引领她穿过大厅左边的一道长廊,来到一间光线明亮的餐室。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不晓得夫人喜欢吃什么,所以准备了许多东西。来点蛋卷好吗+或是煎饼、乳酪蛋糕、火腿、苹果沙拉?”
安君业念了一大串的食物,殷志尘连忙止住他,“煎饼和热咖啡。”
安君业点点头,走向餐吧拿起碟子。
殷志尘注视着他的动作,“韩荫吃过了吗?”
“韩先生说今天不用早餐。”安君业将淋上枫糖浆的煎饼轻轻放在她面前。
“他在工作吗?”
“是的。”他替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韩先生总是一大早就进书房工作。”
殷志尘点点头,对于自己不必马上面对他而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尼金斯基先生在吗?”
“他现在也在书房。”
“是吗?”殷志尘饮了一口咖啡,觉得毫无食欲。
“用完餐后,韩先生要我带夫人到艺品室去。”
“艺品室?”
安君业正要解释时,仙妮亚干涩的嗓音忽然加入他们。
“哟!这不是我那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吗?”她缓缓地走进餐室,在殷志尘对面坐下。
“早安。”殷志尘朝她微微一笑。
仙妮亚没有回应她的招呼,迳自吩咐着管家。“给我一杯橙汁和蛋卷,安君业。”
在安君业为她摆上早餐后,她先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橙汁,才望向殷志尘。
“吃不下吗?”她瞥了她丝毫末动的餐盘一眼,语带讥嘲,“该不会是昨晚韩荫令你胃口大失吧?”
殷志尘秀眉一紧,“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仙妮亚耸耸肩,“我只是想或许你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她笑得不怀好意,“我记得当年我也常常受不了韩荫的父亲。”
“为什么?”
“他是个废物!”仙妮亚冷冷地,“见到他就令我恶心,跟他睡同一张床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殷志尘无法想像她居然当着管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你讨厌韩荫的父亲,为什么还嫁给他?”它的语气平淡得出奇。
“和你一样。为了钱。”
“我不讨厌韩荫。”
“这就是你幸运的地方了。”仙妮亚嘲讽地撇撇唇色,“不晓得你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让韩荫答应用韩家所有的画买下你,那可是韩家三分之一的财富呢。”
“你不喜欢你的儿子,”殷志尘直直地回砚她。“为什么?”
“他是个魔鬼。”她简洁地,“从小是个阴阳怪气的孩子,长大后更是冷酷无情。”
“他答应让你回来了,不是吗?”殷志尘静静地道。
仙妮亚一怔,“那又怎样?”
“那表示你虽然从未尽到母亲的责任,可是他却没抛下你不管,任由你客死异乡。”殷志尘依旧不塭不火地,“你应该提高对你儿子的评价。”她深深地凝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转向管家,“安君业,我想看看你方才提到的艺品室。”
“是。”安君业微微躬身,望向她的眼神是充满敬意地。
殷志尘满腔愤怒,她不明白为何韩荫的母亲会如此评论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从小就是在母亲这样的敌意之下长大的吗?她想起昨夜韩荫曾告诉她,他的父亲曾经想杀他!她的心脏一阵揪紧,他的童年是这样的吗?受尽父母的冷落与憎恶、嘲弄与侮辱?
她为他心疼。
她至少还有一个爱了她十二年的母亲,韩荫却从一出世就从来不曾得到亲人的关爱。
而且,还娶了一个为了钱嫁给他的妻子。殷志尘开了闭眼,不晓得为什么,念及这一点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酸楚。
“就是这里,夫人。”
安君业沉稳的嗓音将她自沉思中拉回。她扬起眼帘,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宽广的空间,天花板是大理石浮雕,地上陈列长长的展示柜隔出一道道长廊,柜里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四壁则满是画作。
光是她视线所及的就有上百件艺术品,包括雕刻、手工艺品、书画,还有室内深处她看不到的地方呢?
“这间艺品室有多大?”她忍不住问一旁的管家。
“大概有三千平方公尺吧。”
而这里所有的画作都是属于她的?她发怔着。
安君业见她那副神情激荡的模样禁不住微笑“事实上,还有许多艺术品并没有放在这里。”
“在哪里?”
“韩先生的私人住所。”
殷志尘摇摇头,作梦般地缓缓走向入口处第一幅大型油画,那是新文艺复兴时代的作品,越往室内深处,年代越久远,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她一直走到十九世纪末莫内的“荷池”前。
她几乎无法维持镇定的神情。这些画作全是她平日渴求一见,却只能在网路上虚拟欣赏的,而如今竟然近在眼前,而且每一幅都是真迹!她不敢想像这些画的价值,何况还有一大半她还没看到呢!
“夫人还喜欢吗?”
岂止喜欢?她简直要以为自己身在天堂了。她悚然回首,却发现说话的不是安君业,而是伊恩。
她朝伊恩绽开一朵甜美的微笑。“我非常喜欢。”
“这些画全都属于夫人您了,只要您签下这份文件。”伊恩微笑地递给她一叠薄薄的纸张和一支笔。
“这是什么?”殷志尘犹豫地接过。
“让渡书!证明韩先生将这些昼的所有权都交给您了。”
她瞪著文件,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仙妮亚嘲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是为了钱嫁给韩旧的吧?嫁入韩家的女人都一样。”
“我想不必了。”她将文件退还给伊恩。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在意仙妮亚那段话,她不想让大家都认为她是为了这批画而嫁给韩荫的。
“为什么?”他讶异地。
她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些画的所有权,我只要能时时欣赏到这些艺术珍藏就衍了。”
“可是韩先生交代──”
她微微一笑,“你也认为我应该签吗?伊恩。”
伊恩凝视她一会儿,唇色微扬,“随您的意思,夫人。”
“不过我想拿其中一幅送人,”殷志尘紫灰色的眼眸望向他,“你想韩荫会答应吗?”
“绝对没问题。夫人。”他笑望着她,心情定愉悦地。他就知道自己没料销,她的确是韩荫的最佳伴侣。
☆ ☆ ☆
当殷志尘走进韩荫那间宽阔的书房时,她见到的是一个眺望着窗外的男人身影。
韩荫似乎并未察觉它的到来,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远方。
殷志尘停住脚步,凝悌他有棱有角的侧面数秒,才轻声说:“伊恩告诉我你没吃早餐,所以我带来一些东西给你。”
韩荫悚然旋过身来,黑眸凝住她端着托盘的纤秀身影。“你没签那份文件,”他嗓音低哑,“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吃一点吧。”她将托盘放在书桌上,“你昨晚也没进食,不是吗?”
他轻轻蹙眉,“别逃避我的问题,忘尘。”
她直起身子,星眸低敛,.“我不想签。”
他盯着她线条优美的侧面,“为什么?”
“我不需要。而且,我已经欠你太多。”
殷志尘转过身子,清亮的眼眸凝悌着他。“从我十八岁挪一年开始,你就一直在背后默默照顾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