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大老远地就听到西厢房里传来的阵阵狂吼咆哮声,不用猜也晓得究竟又发生什么事了,这会儿除了他们的老爹,山庄里是没其他人敢妄动冰儿半根汗毛的。
“喂!你们俩还愣在那儿发什么呆呀?快救……救我啦!你们这色鬼老爹存心想坏了我的名节,你们还杵在门口看热闹哇?”一见救星驾到,冰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唷,乖儿仔们,来瞧咱这作爹的入洞房啊?”东方炬挟着几分醉意,满脸的淫秽放荡,索性也不想去在乎儿子会怎样看待他这老子了。
东方晏拎起父亲扔得满地都是的衣物,上前想替他将褂袍给披上。“爹,冰儿喜欢的是大哥呀,您老人家就别再为难他们了。”
没想到东方炬非但不理会,竟气恼的甩了小儿子一巴掌,忿忿道:“嗟!没用的家伙!咱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软趴趴性子的儿子哇?喜欢的东西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别人?为父是这么教你的吗?”
“可是……可是大哥不是别人,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哪……”东方晏嗫嚅道,个性温和的他从小到大从未顶撞过父亲,现在,他却为冰儿破了例。
东方炬敛上眉目,邪邪地向他们露齿一笑。“狂儿……你说,对于咱们东方家的男人,喜欢的东西该怎样去得到它?”
“爹从小教导儿子说,喜欢的就去拿、拿不到就花钱去买、买不到就不择手段的去抢……”东方狂冷冷说道,话语里听不出一丝丝温柔的情意。
“好!好一个不择手段哪!”东方炬鼓着掌,细窄的双目间露出一条精光望向东方狂。“狂儿,你果真是得到了为父的真传啊!”
“爹,我只是爱我所爱罢了。”他说了,他说他是爱她的,当着众人的面前他终于承认了这件事情。“假如……为父不肯呢?别忘了,你这一身本事都还是为父教你的?真要抢,你还未必抢得过咱!”“大哥,你千万别冲动,否则可就是犯下了大不孝的罪名啊……”东方晏连忙上前拉住大哥,害怕父亲和兄长因发生冲突,而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喂喂喂!你们说够了没有啊?我唐冰儿可是个活生生的人耶,哪要得着你们抢来抢去的?我啊,真要喜欢谁就会跟定谁,你们谁也逼不了我的啦!”冰儿站起身子,不服气地插嘴道。
“呵呵呵……狂儿,你瞧这小娘儿们的火爆性子,你以为你当真驯服得了她吗?呵呵呵呵……”东方炬嘴边发出一阵阵止不住的讪笑声,在这幽森的黑夜中听起来尤其吓人。
突然,东方狂趋前几步靠过去,冷不防地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东方炬的脖子上——
“大哥,不要!”东方晏吓坏了,整个人瘫跪在地上。
东方狂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常的冷冽,手心稳稳地执握着匕首,看不出他闪烁迷邃的眸光里盘旋的,到底会是什么念头。“爹……孩儿并非存心杵逆犯上要和您作对的,只是想求您放冰儿一条生路。”“求我?你是想杀了为父,把她抢走?”东方炬怒气冲冲,伸手指着匕首斥喝道。
东方狂闻言,转眸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冰儿,冷肃的神情里终于掺入了一点儿为爱痴狂的温存感觉。“冰儿既不是货物,亦不是待价而估的宝剑,她是孩儿心爱的冰儿。孩儿今日的请求,不单单只是为了冰儿一人的清白跟自由,同时也更为了死去的母亲以及其他更多无辜的女孩,爹……孩儿请求您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爹……晏儿也求您……”东方晏也帮着大哥一块儿向父亲求情。
“哼!倘若为父要和你硬抢呢?”
东方狂的目光转瞬收敛,先朝身畔前的父亲冷冷一颔首,然后遂将手里的匕首倏地紧收力道,让刀锋密合地贴附在那层沧桑的老皮上。“那孩儿就只好顺着爹的心意,不择手段的和您硬抢了……”他说得很无奈,他被逼得不得不走向这一步。
东方炬沉默着,好长的一段时间都闭口不语。唉,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呀,眼前的长子终于向他反抗了。
经过良久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咱东方家的男子啊!为了个美娇娘,父子也能变成仇人……哈哈哈哈……好!抢得好!抢得为父也心服口服!”
这一仗,东方炬知道自己是彻底的输了。幸好,是输给自己最得意的长子,就算是输,也不会太丢了东方家的面子。
???
一年后,夏至。
“狂剑山庄”里到处都是虫鸣鸟叫的扰嚷声,早也啼,晚也叫,扰得人人不是没能睡饱,就是一副眼圈乌黑的无精打采样。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少庄主东方狂。只瞧他紧抿着唇,强忍着睡意不愿多言。
“少庄主,这个价钱您觉得如何呢?”原本还坐在桌对面的客人忽然站起身走至东方狂眼前,压低了音量询问道。
东方狂不甚耐烦得合了合眼皮,嗳,真是困得很,还是先喝一口浓茶提提神吧,他于是举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起来。
都怪当初不该顺着冰儿的心意养了这么一堆虫啊鸟的,到如今……才会这般害惨了他跟其他山庄里的人。
还不是冰儿嘛,老嫌山庄里太安静,害得她总没法子在夜里与他欢爱时尽情地放声吟叫,一会儿怕吵了旁人不好意思,一会儿又不甘心自己委委屈屈地压抑着不能放声喊。所以便怂恿吵闹着非要在山庄里养一堆比她还会叫的虫虫鸟鸟不可。
这不养还好,一养下去可就没完没了喽,原本的一小堆经过繁衍生育后增加成一大堆,而一大堆又再慢慢倍数添加为一整片山庄……
“我说……少庄主!”那人突地一嚷,怔得东方狂连忙收紧茶杯,但杯中的茶水却还是不偏不倚地洒在那人的脸面上了。
“哇呀……”那人一边抹脸,一边还哀哀苦叫道。
“嗳,失礼了。”东方狂忍住笑意,使了使眼色差小厮赶紧替客人拭去茶水和余渣,在对方抬头之前旋即就又敛起神色恢复了正常时候的模样。“方才梁公子正说到哪里了……”
“喔,对对对……我说这个价码怎么样?”梁公子压指比了个六的手势,然后傻笑兮兮地望着东方狂。
东方狂沉着脸,端起茶杯又再重新喝了一口新沏好的茶,嚅嚅唇,还不预备开口接腔。
打从一年多前父亲的“婚事”搞砸了以后,为避免留在青州遭人笑话,父亲遂决定云游四海的享乐去也,于是“狂剑山庄”对外售剑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到东方狂的身上,众人对他的称谓也已从过去的大少主改叫成了少庄主。
“不行吗?那我出七好了,最多啦,再多我也没底儿了呀!”梁公子又露出一口黄板牙傻笑,牙缝间还缺了一个大洞,教人看上去忍不住更是想发笑。
东方狂转转眼眸,终于肯把目光挪移至这位登门求售宝剑的梁公子脸上,他向来对于这种不自量力的蠢蛋就没多少耐性,所以也只节制地轻咳了几声。“梁公子,天下众人皆知咱们山庄里卖的可都是一柄柄稀世的宝剑,价码开得高,自然也是因为它值得……”
“七千五百五十两!”梁公子再次喊价。
东方狂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他合上目,心里思忖着这笔生意实在不该再谈下去了。奇怪?这位梁公子登门求剑时难道不曾先去打听一下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