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神女遂垂下长睫,阖住眼,听从自己的感官去感觉他说的话。
贴在她面颊顶的,是抢王粗犷的脸庞,上头还留着扎人的短胡渣。他是何时开始蓄起了胡子?扎得她忍不住纠蹙着眉。
“你蓄胡子了?”她问。
“嗯哼,”抢王未置可否,那些胡渣全是他担忧的情绪。“还感觉到什么?”
虹神女再次静下心神,蹭了蹭抢王的脸面。随之而来的,竟又是另一种崭新的体验困惑着她。
咦?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湿湿热热地附着于他的脸颊上?浸得她的脸上也沾湿了一大片。
虹神女的好奇不禁更深了。便将手举至抢王脸上,先用手指揩下了那一抹湿,然后再置于自己的唇畔舔舐。
这滋味是咸的。
“抢王……”咸的味道仍在虹神女的喉头间。她轻轻唤道他,鼻头一酸,调子里夹杂着哽咽的声音。
“嗯?”他的声音也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呢?”
“感觉到了?”抢王俯头吻吸一口她的鼻翼。“告诉我,这眼泪令你有怎样的感觉?”
“感觉……”虹神女仰起头,再次伸手捧住他的脸庞,很仔细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那些从他眼角边滚流下来眼泪。“这眼泪,教我感觉到了心碎,像你曾说过的那样。”
说着,自己眸眶底酸楚的泪水也伴着泉涌而出,每吻一记,便也流出一串与他的相和。
“原来,爱着的时候,竟会有这么多的不舍和牵记。可我……我还不舍得啊!在还这般爱你的时候,我还不……不想死啊!”虹神女再也压抑不了心底瞬间涌上的万千心碎,揽身圈着抢王的颈子,恣意耗神地哭喊起来。
抢王搂着虹神女,任由她的涕泪将他的整片前襟全给浸湿。他好温柔、好温柔地轻抚着,把自己今生唯有的所有温柔全交付至虹神女身上。
再没有怀疑,绝不会懊悔。
“这心碎,是不是更胜过肉身死去时的痛苦?”抢王问道。
虹神女点点头,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抢王伏在虹神女身上,伸手解开她衣上的系带,将大手探入襟内,贴附在她的胸脯上。他轻声询问:“虹神女,再告诉我,你还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虹神女屏住呼吸。
感觉着抢王的手掌熨贴在她赤裸的胸脯上,那样贴近的抚触,促使一股灼烧的炽热感率先由左乳旁燃开。随后,焚烧更形炽烈了,它们逐渐顺沿毛孔穿透她每一寸肌肤地触觉。
紧接着,抢王把自己的脸探进了虹神女的前襟中。首先,以丰唇吻啄过他手抚着的胸房,一口一口地朝内圈吻,之后,才再温柔地含吮住她含苞微胀的乳晕处。
“虹神女,告诉我。”
“呃……我……”虹神女仰起头,双眸半开半闭。视线了,呼吸混浊了,脑袋晕眩了。
整个人也都跟着发着烧飞起来似地……
“我觉得心跳得好快、好快!”
“是呵,这便是活着的感觉啊!”抢王附和道,同时继续吸吮着。“而你我也正活着享受这爱情的感觉呀!”
“呃……唔……撒……抢王!”迷眩晕乱的神经底,虹神女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她迟缓地睁开眼眸,望着抢王背后的石板顶。“我真……还活着?”
“是的、是的,我心属的虹神女的确仍然活着啊!都怪我不好,是我的迟疑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皮肉苦!”
“我的心,更苦。”她的视线转至他脸颊上,目不转睛直瞅着。“因为,还来不及向你说,我并未负心于你,我没有--”
抢王以狂吻封住了她的唇。“别说,别再说了,你怎会负我呢?”
“你还愿意相信我这众人所指的妖女吗?”
“即便要与所有人为敌,我也只信你一个人,只信我心属的神女呃!”
抢王的亲吻络绎不绝,缠绵地降临在虹神女待治的伤痕上。他决心要用自己所有给予的,治愈好他爱恋着的虹神女。
医她受创的身体,和一颗为他碎了的心。
???
天色暗影朦胧,半透着微微的弱光。
抢王撒麻由底下的密室回至寝宫中时已近凌晨了。他脚步才刚踏出机关石门,眼梢尖儿便已经睨到了一抹瘦长的人影立在窗楼边。
“咳!咳!”他故意装出清喉咙的咳嗽声。“你这刺客的胆识还真是了得,就不怕站在那儿被旁人给抓到吗?”
虹岚女于是向光亮处走,步近抢王撒麻的面前。“失礼了,虹岚女不怕。”
烛火的光晕映在虹岚女的身上,她穿了套翠绿色的衣衫,样式与虹神女原先的那套极相似,不过,虹岚女下摆围得可不是绸裙,而是一件同色的褂子,内里则套上了一条缎子做的长裤。
抢王从这样近的距离端看着虹岚女,只见她骄傲地不苟言笑的表情,还真与初识虹神女时如出一辙。若不是眼前这女子的神情实在太严肃,抢王倒真想笑出声音来。
两相不同的是,虹神女冷洌的,是她倨傲清艳的气质;而虹岚女呢,则令人觉得她的冷,是一种由骨子里透出来对身旁人情事物的轻蔑,不仅神情冷、态度冷,就连血液和骨髓也仿佛全都浸在寒冻中。
“喔,原来你就叫虹岚女呀。”抢王点点头,表情中有一些赞赏的意味,毕竟往常在他眼底浏览过的,深具骨气的女子实在不多。可现下他一口气就认得了两个。
虹岚女不多言,只以颔首表示默认。
她眼中的防御性不似那夜在囚牢里时的严禁森森,彼此之间也少了分剑拔弩张的紧绷状态,取而代之的,倒反而是一种不言可喻的默契。
这全都是因着虹神女而存在的吧!
“放心,虹神女很好,已经在逐渐复愈了。本王说过会尽全力保护虹神女的。”抢王终于开口提起了虹神女。他从虹岚女眼底掠过的神情中,可以清楚地明白她的担忧。
“我明白。就因为信任你,才让你带走的。”虹岚女严肃的表情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她认真地望着抢王,对他补充说道:
“会信任你,乃是源自于我对虹神女绝对的信服之心。无论她做了哪些事儿,下了什么决定,永远都还是我们最信服的神女。”
抢王仔细聆听着她的话,在她说完以后,先想了想其中的涵意,然后才小心地问道:
“假若虹神女不再作你所说的那个神女,也不再回去你们那个地方的话,你……可以接受吗?”
虹岚女低下头,似乎极认真地在辨别他话语中的真伪,同时,也揣测着它发生的可能性。思忖一会儿之后,她的脸面再次扬起,说道:
“其实这状况,早在好几个月之前,当虹神女随着蒙古人离开我们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了。”
抢王从不曾听闻虹神女提过任何有关于过去的生活情形,她的过往之于他而言,犹如一道猜不透的谜题。
“倘若你所谓的可能再次发生的话,我……也只能平静而沉默地接受了。”就在此时,虹岚女鲜少表情的冷淡面颊上透出了一道恬静的微笑。“不过我想,这次对虹神女来说,肯定是和上次不同的吧!上次的蒙古人用战争为要胁,欲向虹神女逼婚联姻,她是为着我们所有族人的性命安全才应允的。可这次,虹神女若真选了这样的一条路,也该是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吧。”
抢王简直太高兴了,与虹神女相恋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可是第一个祝福他们的人呢。他兴奋地执起虹岚女的手。“谢谢!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