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晔心里也很委屈,望着围观看热闹的下人们讪笑的嘴脸,她忍住了羞辱,勉强振作起来。“将军夫人您言重了,这样不经思考的话,怕只会令大将军蒙羞的。”
“我看你才不知羞咧!”语罢,乔求儿抓起一把竹扫把,对着公孙晔就是一阵追打。起先公孙晔还会以手抵挡,挡不住猛烈的攻势就改以闪躲,总之,她并不想和乔求儿产生正面冲突。
“我打掉你的虚伪、我打掉你的装腔作态……”乔求儿一路狠狠追打,公孙晔被逼退至一排矮树丛中。
“噢!”公孙晔脚底不知怎地一软,惨叫一声后就跌了下去。是……是……?
“哇!是我的绛云啦!”乔求儿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被公孙晔踩到的正是她遗失了的绛云蛇。她扔下扫把,冲至矮树丛中推开公孙晔,捧起它。
“呜……我的心肝!”原本还赤红艳艳的那条蛇,经过了几日的折磨之后,如今早已略显干瘪的瘫死了。它的身上与野草间还遗下了一滩黯沉的血迹以及秽物。
“哇--你死得好惨呀!”乔求儿伤心地抱着心爱的宠物放声大哭。
“将军夫人……”扭伤了脚踝的公孙晔跛着步伐向乔求儿安慰道,她朝下人使个眼色要他们赶快去把石天野给找来,她猜,或许,爱情的力量可以平抚一颗受创的心灵吧!
乔求儿抬起头,从泪眼花沱间望见了公孙晔的脸,一看,伤痛的心情不但无法停歇,她反而张大嘴,哭得更大声了。
“呃--哇--是……是你,都是你啦!谁教你一脚踩在人家绛云蛇的身上嘛!”乔求儿把罪过推施至公孙晔的头上,早将前几日深夜里所发生的那事件全抛得一干二净的。
她忿忿起身,猛地就往公孙晔的身上扑过去,压着她又挥粉拳又甩巴掌。
“你还人家绛云来,你还给我……”
“呃……将、将军……夫人……”公孙晔人单薄,哪禁得住乔求儿凶悍与霸道,她只觉片刻间就已感头晕目眩,浑身虚脱。
“乔求儿,你在胡闹什么--”一声狂吼惊起了整座园子,石天野急忙上前扯开乔求儿对公孙晔的扑打。
天啊!幸好他赶来了,否则后果会怎样他可不敢多想啊……
与公孙晔作了十一年的义兄妹,他哪不了解她的脾气性情么?以她的个性,若为了他的事情,今日哪怕乔求儿就是把她给打得半死不活,她恐将也不会还手抵抗的。因为,对她而言,乔求儿既是他石天野的妻子,便就与她是姑嫂的关系了呀!
他太了解自小便与亲人流离失所的公孙晔,对于“亲人”二字是怎样的心怀向隹以及无法抵挡。
“谁胡闹啦?人家只不过是在教训他这不知分寸的下人罢了!”一见石天野袒护他,乔求儿的脸色就更加铁青了,一下子所有的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
石天野搂起公孙晔,低头检视她的伤势,幸好,都是些皮肉伤。“公孙晔不是下人,她是本将军的--”
“大、大将军……”公孙晔执在石天野温暖的掌心,无力地以眼神阻止他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话,应该留到私底下再找机会向乔求儿坦白才好。
这一幕,不知内情的乔求儿当然是已瞧在眼里了。
“夫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站在他们身畔,冷冷地低头俯视,然后指着公孙晔,说:“我乔小三与公孙晔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公孙晔看乔求儿的态度认真极了,一点儿也不似在嬉闹。她虽不明白这之中的误会所在,却也不愿意他夫妻俩的关系因她而弄僵。于是公孙晔轻轻推了推石天野,想要离开他的胸膛。
但石天野也同样很固执,他搂住她的手又更收紧了些。“小三,你到底胡闹够了没?还要教多少人看这场笑话?”
乔求儿望着他们,眼眶中积满了委屈而好强的泪水,但她强忍着不准自己在人前脆弱的滴下来。
她发着颤,再睨一眼他俩十指交握的手心,点点头。“好,很好,非常好。我今日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你了。石天野,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是不?”
“你先进房里去冷静冷静,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清楚。”石天野试图想安抚她浮乱的心绪,决定等替公孙晔包札好伤口后,就立刻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她,再没有一丝丝的隐瞒与欺骗。
“咱们没啥好说的了!”乔求儿发狂的尖声吼叫,接着便出其不意的挥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公孙晔的脸颊上。“你这不男不女的烂人,这是你欠我的,一巴掌算是够便宜了!”
“啪!”石天野二话不说,起身回掴了乔求儿一掌。
“大……大将军!”公孙晔怔慑住。
乔求儿半边脸蛋即刻红了起来,她捂住它,含着无限的忿恨与不甘,望向他,他的眼瞳中映现着相同的怒意。
“为了他,你……你竟然打我?”
“是你太过分了!”
“……”乔求儿噘起嘴,不怕声儿,亦不再瞅看。她很骄傲的仰起劲子、挺直腰身,用着最后一丝仅存的力气与意志,穿越围观的人墙,坚持地走入府邸中。
之后,沉甸甸的泪珠才悄悄地滑落而下……
第七章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这般的丈夫我乔小三不要也罢!”乔求儿奋力踹开房门,直冲进内厢准备收拾行李,这大将军府她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待。
胡乱理了理惯常穿戴的衣物,她将包袱打个结,顺手挂在自己的胳臂上便要走人了,才刚走没几步就又停了下来……唉,等等,此仇怎可不报?
让她先想清楚之后再走。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哪能这么白白便宜了石天野那恶人!我乔小三才不是生来让男人随便糟蹋欺侮的呢!”她尽管又气又恼又伤心,但一颗灵活的脑袋可还是有用得很。
思忖片刻后,她遂由妆台底下的一层匣子里取出了纸笔,坐下来,认认真真的写起了她生平的第一份“休书”。
一边写着,不争气的眼泪便又不自觉地淌满了整脸,不留神时,还顺势滑到了宣纸上,弄湿了好几块地方。
乔求儿抹抹眼,吸吸鼻子,对自己说道:“不许……不许再哭了。”
可没人的时候,眼泪才不想接受她的控制呢,她越想忍耐,它们就越作对似的流个没完没了。“哇--实在是太可恶啦!枉我对你动了真感情,你、你竟然……”乔求儿索性先趴在妆台上前个过瘾后再说。
怎不伤心哪?这可是她的初恋经验呀,尽管是淘气爱玩了些,但由喜欢到爱恋一个人时的种种历程,她可都认真得很哪!
从没有如此认真喜欢过一个人喜欢石天野这样的喜欢;却也从没有一个男子会像石天野如此的伤透她的心。
只怪这段爱情太年轻、太莽撞,才会还来不及保护,就已告夭折。
月昏夜暗。
趁着天晚,乔求儿摸黑潜出了大将军府。
骑着她心爱的小红毛驴,胳膊上挽了个简单的包袱,驴背侧边悬着一只竹篓,里头藏着的正是乔求儿唯一仅存的那条青云蛇。
夫君可以休弃,但她心爱的宝贝们可一样也离不得她。
“哼!搞什么嘛?这么偌大的一座大将军府,竟然连我这个人不见了都还未发觉,到现在连个搜寻的人影也没瞧见,难怪咱大宋的国势会如此不中用!”乔求儿身骑上红驴缓缓踱碎步,口里面仍不忘要叨念咒骂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