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要是流匪头子再不放你,我就领着兵马向他们杀上山去了!”石天野性情真挚,为人耿直,向来便擅长掩饰或作假的。于是乎此刻对义妹的关心之情马上就完整的呈现而出,一丝也不隐藏。
石天野以长兄之心关怀公孙晔,在他的立场来看当然是无须置疑,但,旁人可不晓得他俩的这层关系啊。瞧在眼里的,除了瞠目结舌状的惊愕,就属一双结了冰似的眼神最为锋利……
乔求儿牵住缰绳的手微颤地抖颤着,她冷冷瞅视眼前的这幕,企盼自己能尽量表现得不在意些,最好能根本就不在乎这爱瞎扯谎哄骗的臭男人!
说什么喜欢她?啐!鬼话!
瞧他的手现在抚着的人是谁?瞧他的温柔现在是对谁展现?他……他怎可以在众人眼前做此不伦不类的举止,教她难堪呢?
太过分了!真以为她乔小三是好欺负的女子么?竟敢这般羞辱人,哼!看她还会不会再听信他的任何谎话!
入夜。
“乳娘你说,那人是不是过分得很哪?”乔求儿双手托住腮帮子,倚着壮台,眼神斜瞟地向正在替她解发髻的嫱嬷嬷问道。
“嗳,小姐你年纪轻,心里有啥不痛快的话就忍忍吧,不然,整天的耍脾气,闹性子,咱那新姑爷怎么承受得住呀?”听乔求儿抱怨了一整晚,嫱嬷嬷直到此刻才说出点儿她自己的想法。
三小姐可是她亲手由小还大的,哪会不明白她那脱缰似的野性情,一向犹如的闪电狂风样的想什么便是什么了。今晚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咒骂一个男人的情形,十五年来还算首见呢。
乔求儿的脾气个性就跟她那绞乱的头发一个样儿,既顽劣且倔强。
“哼!活该,谁叫他要多事儿娶我?娶了我心底就只许有我一个,再要有贰心,本小姐才不会让他好受咧!”
“唉,我的好小姐呀,”嫱嬷嬷叹声气,努力地用梳子想梳开乔求儿绞缠成结的发辫,那一绺的发结就像主人一样不愿意听劝。“再怎么呛,你也终归是嫁进了大将军府成了他的妻子,老同新姑爷使性子的话,只会让你们小夫妻的感情越走越远的……”
“谁稀罕呀!”乔求儿歇斯底里地叫着,扬手一挥,便把妆台前的木匣、首饰全给挥落地上。“我……我同他才没、没有真感情呢!”
此时,外厢传来了开门声。
“嘘!别胡说,是姑爷回房了。”嫱嬷嬷提醒道。
但越显恼火的乔求儿才不管这些呢,她遂将妆台前更多的东西摔出去,一边喊:“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石天野快步踱入内厢,乍见满室混乱,显得有些许的错愕。“小……小三,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嫱嬷嬷自觉不便久留在此,他们夫妻间的事理应由他俩自个儿去解决,于是,便朝石天野一鞠身,退出了厢房。
仅剩下石天野与乔求儿的厢房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气氛……
石天野走近妆台边,弯身拾起一把梳子,递给她。“小三……”
“别叫我乔求儿去寻你自个儿的开心吧!”乔求儿手一甩,甩掉的梳子就砸在石天野的脸颊,梳骨沿着他的腮边刮划了一条细长的血线。
“……”他闷声不吭。
尽管乔求儿将他的隐忍看进了眼里,但心中却只有更气,因为,他这般默默无语的举止只让她更确信自己的猜测不假,石天野等于是默认了自己与公孙晔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又生我的气呢?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他问,一脸的无奈状。
真是错看他了,竟然还同她装疯卖傻起来!乔求儿不屑地叫道: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会浪费心思在你这人的身上啊!至于错没错,我想只有你自个儿最清楚吧!”她蹲下身,一撇头,瞧也不想瞧他一眼。
石天野不明白乔求儿究竟又为什么发火?只怪自己迟钝、反应慢,揣测了半天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唉,只好直接问她了。
他俯头注视她蹲在地上以手指画圈圈的模样。“小三,我真的不明白自己哪处做错了。”
乔求儿仰起脸,怒瞪着。“你还敢不认错?”
石天野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并非不愿意承认,而是,我实在不晓得自己究竟何错之有啊?”
“太过分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很对咧是不?”乔求儿只觉自己被他惹得浑身沁汗,头皮又烧又麻的,只想撕烂他拦菜吃。“好,你厉害,你有本事……”
她顺势抓起满地的首饰、珠宝、匣子……全往石天野的身上砸,发狠地把他当成箭靶在射。
“小……小三,你、你乱使什么脾气啊?别胡闹了!”石天野拿她没辄,忍不住吼了起来。
刹那,乔求儿乱扔的手势停了下来,两人皆显愠气的相互对望着。
倔强的乔求儿扬起下颏,骄傲地怒视着,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她都不愿让自己出居于弱势的一方。
“你吼我?”她噘起嘴,非常的不痛快。“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仅扯谎欺骗我的感情,现在恼羞成怒,居然还吼我骂我!”
“我没骂你,我只是希望你暂时冷静下来,别胡闹了。”他尝试说道理。
“我胡闹?”乔求儿眸子底忽寒忽热地交替着,一簇烈滚滚的火苗正从她冰冽如柱的视线中狂奔而出。“好,说我胡闹,我就当真胡闹给你看--”
乔求儿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猛地跃起身,朝着石天野的方向急扑过去,他整个人瞬间便被她的重量给压倒,两人一同坠跌在地。
“坏蛋,你这坏蛋!做大将军就了不得了是不?就可以欺侮我、羞辱我是不?就可以说了喜欢人家却又背叛人家是不?”乔求儿骑坐在石天野的肚子上,一边捶打还不忘一边责骂他。
“小、小三,你……你停下来,哎唷!好疼……”石天野只能不断以手臂挡开她的攻击,怎奈乱中有失,他便因此而吃了好几记闷亏。
“我偏不,我为啥要听你的话啊?你这人最可恶了啦!”说罢后又是一阵拳脚相向,她又捶又打又踹,还不过瘾,索性低头朝他的手臂咬下去。
“噢!你……你咬人!”石天野惊讶不已,他带兵打仗十数载,什么刀枪棍棒的武器没用过?就是从未见识过敌手以牙打敌人的。
乔求儿很骄傲的眨眨眼帘。“没错,我是咬你,那又怎样?嘴长在本小姐的脸上,我喜欢咬、我愿意咬、我爱咬,不行吗?”
“小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会这么生气。”石天野的手臂上留着她啮咬的齿痕,浅浅的一轮紫红色晕散在皮肤上。“你告诉我,好吗?”
她是他的妻子,假若是因为他而感到不快乐的话,那他理当有责任替她分担苦恼的。这是他认为作丈夫所该要承负的重量。
“……”乔求儿撇开脸,嘟着嘴不出声儿。
“假如我这丈夫当真如此差劲,你也该老老实实告诉我才是。”他说。
她忿忿然的瞪向他,眼底的烈焰仍旧炽盛。“你是挺差劲的,你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儿就是不该说你喜欢我。”
“我……我是喜--”
“骗子!你还敢欺骗我!”乔求儿一听又是气,伸出十指往他的脸上抓过去,才不管会留下什么后果咧。
“……”即刻,石天野那张原本英气十足的脸颊就像和野猫打了一场架似的布满了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