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贝可欣听到窗棂上的小鸟叫声。禁不住嚷着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其实是 她大小姐想偷懒,故意找借口到外头透透气,可怜的邱志文仍持续不断、努力地画,之 前要不是他盯着她,进度想必是继续严重落后。而经过一币夜的努力,她又赶出不少画 稿,但此刻的她是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这是三天来没日没夜,不眠不休赶工的情况下 所产生的结果。
贝可欣一陷入苦战,往往顾不得外表,像现在跑出室外的她犹如疯女人,神情恍憾 地游走,嘴巴念念有辞。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黄曼妮和任羽航先后走进这家旅馆的后院 ,一见此景,黄曼妮一声惊呼,停下脚步,一手呜口,一手放在胸前。
“怎么啦?”任羽航随后走来,他们是来接宫本公司派来约两位代表到公司开会的 。
只见贝可欣正倚着栏杆,“失神的”听着鸟叫声。
任羽航一眼就认出她,只是心里一阵狐疑。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向前。
“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任羽航轻声问贝可欣。
“什么?”贝可做拉回不知飞奔到何处的思绪,恍惚地转过头来。
是他!她心里一阵讶异。
“呃,我是说,需要帮忙吗?”任羽航看到地无神呆滞的眼神,再想到那天那张神 采奕奕,秀气的女孩,心中莫名地涌起惋惜的同情感。
“帮忙?帮什么忙?不用了,你帮不上忙的。”贝可欣指的是她赶稿的事。
“你的家人呢?”任羽航再问。
“家人?为什么要找我的家人?”
“外面这么冷,你的家人一定会怕你着凉,所以找想你还是先回房间比较好。”
“哦,我没事的。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气,我不要这么快就回去。”贝可做不明 白为什么他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他看人的表情怎么这么怪?
而贝可欣这句话更加应证了任羽航的怀疑!她是个可怜的精神病患。他心想,这下 怎么沟通也沟通不了了,于是,他好心的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为她披上。
“你的家人知道你在这儿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是逃出来的。”贝可欣有点受宠若惊,这人不过与她一 之缘,竟这样关心她,或许她现在看起来像个生病的人,而显得楚楚可怜吧!
哦,他一定是对我有意思,唉!男人嘛!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天晚上看到自己的时 必,明明心动,还装得那么酷,真是的!她暗自窃喜着。
“总经理,再不快点,我们会赶不上十点的会议。”一直站在任羽航身后的黄曼妮 醒他,不要再与这个陌生的疯子耗下去。
这时,邱志文正巧出来找贝可欣,一见她身边围着两名陌生人,连忙凑过去一探究 “怎么啦?”邱志文开口问。
“这位先生怕我冷,好心把外套借给我。”贝可欣露出笑容。
“你是她的家人吗?”任羽航看着眼前瘦瘦高高,皮肤白净的男孩。
邱志文搔搔头,不知怎么回答,“我……是她的朋友。”看到如此的伟岸男子,他 心中微微的嫉妒,差点冲口说出他是她的男朋友。
“你不该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既然带她出来,就该好好照顾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把她照顾得很好。”邱志文虽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奇怪, 但男人的尊严是不容许被藐视的。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她需要特别的照顾。”任羽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却得到 对方冷言回应,于是转身要走。
“等一下,你的外套……”邱志文想起披在月可欣身上的西装外套。
“不好啦,起码我得先把这件衣服洗干净了再还人家嘛!”贝可做拉住邱志文的手 臂,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把外套脱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没关系的。”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刚从家里逃出来的,一定没带什 么足够的东西。
“不不不!我坚持。”贝可欣死命拉着外套,不让邱志文拿下它。
“送给你吧!”任羽航看着她,嘴角略微上扬,虽然是精神病患,却还是这么可爱 ,他更加替她感到惋惜。
“我们该走了。”黄曼妮再次催促他,她不喜欢遣个疯女人。
“如果可以,赶快带她回家,别让家人担心。”任羽航对邱志文说完后便和黄曼妮 离去。
邱志文震惊地接下这句话,他转过头,将娇小的贝可欣好好的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 一遍,她散着一头乱发,脸上沾了些许黑色墨水,西装外套下的衣衫凌乱,拖鞋左右脚 穿反了,着实像恐怖片里的鬼魅女,让他心中的疑云慢慢散去。
“志文,他人真好,是不是?”贝可欣感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刚刚在这儿干嘛?”邱志文忍住笑,小心地问。
“没干嘛啊,出来透透气,欣赏清晨的景色嘛!”贝可欣没好气的回答,觉得这个 问题很无聊,而且那个男子为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逃家这件事很不对,可是 她已经是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邱志文突然没来由的大笑,而且笑得前仆后仰的。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只可欣等不到他的回答,开始有点生气,她推他、 踢他,但所得到的是更大的笑声回应。
邱志文边笑边推她回房间,让她立于大镜子前面。
贝可做终于看到自己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
天啊!这个可怕的女人到底是谁?她不敢置信地趴在镜前仔细地看着自己,不能相 信地反覆自问。顿时,贝可欣明白了刚才对方所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以及邱志文的狂笑 ,阵阵羞愧如猛浪般袭上脑门,一时间令她觉得又羞又怒。
也许相处太久了,除了刚认识的时候,这几年邱志文早已习惯她的任何怪模样, 所以不会像外人般被她吓到。
这会儿,邱志文站在一旁继续捂住嘴巴,拚命忍住大笑的欲望。
“都是你啦!你还笑!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分!”贝可欣捶打他,使他禁不住地 捧腹大笑。可恶!搞了半天,人家的关怀、好意,全都是一场误会,原来自己被当成疯 子看待,真是丢脸至极,她竟还天真的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太可笑了。
呜……女人的自尊,就这么被自己扫落地,看着被她抛在地上的深蓝色西装外套, 她当下决定,只要以后还有机会,一定要为自己挣回一口气不可。
连续几天,贝可欣强忍住受创的心灵,努力地想点子、画图,为的是想快点把作品 交给女魔头总编曹姊,而后才有充分的时间、精力与自由为自己雪耻。
那件深蓝色西装外套早已干干净净地挂在衣橱里,是她特地交代旅馆的服务生特别 处理的。而她与邱志文两人常是书伏夜出,成日关在房里赶稿,肚子饿的时候,除了旅 馆提供的简餐,邱志文有时会外出觅食,顺便买份报纸看,让他们不与社会脱节。
偶尔,邱志文与任羽航相遇,他都酷着一张脸擦肩而过,每次黄曼妮都会为任羽航 抱不平,不满邱志文如此高傲。
约莫过了一个多礼拜,贝可欣终于完成了新作。看着邱志文缓缓的画完最后一笔时 ,她几乎是屏息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