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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待冷御天离开,楚王妃马上召来年近八旬、垂垂老矣的辅国仲父萧衍。

  "仲父,御天还是没说要收下来!"楚王妃心焦如焚。

  三朝臣子善于预言的萧衍捻须沉叹着,"人事已尽,天命不可违。若是少主命该如此,我也无力可回天!"

  他早已退休,不参与国事,直到老王战死沙场后,楚王妃突然又将他召来,让他为少主再尽心力。



  那时楚王妃要求他卦卜观星,一窥少主的天命。谁知一算之下,他却发觉了一个秘密,"依此生辰八字推算,少主不可能为王妃所生!"

  王妃一听也就老实道来,"没错,当年逃难时,我的贴身女婢在滩江边发现了刚刚呱呱落地的御天。这个秘密就连老王爷也不知晓,再随着奴婢的遣散与凋零,如今除了你我之外,已无人知晓。"

  泄漏天机是要遭天谴的,但熬不过王妃万般恳请,还有对楚国的一片赤胆忠心,萧衍帮御天排了命盘--

  天命与水相克,浩劫难逃,杀气凝重鬼神皆惧。叱咤风云,成则贵为一代天骄,败则沦为混世魔王,招来千古骂名!

  阴阳五行环环相扣无法破解,只能辅以人事来避祸端。于是他献计,经过三个月的明察暗寻,千挑万选适合之渔家女一名--

  此刻,楚王妃再度恳求着,"仲父,你再想想办法。虽然御天是我的养子,但是我爱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惟一的儿子躲不过浩劫,否则我真的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楚王爷了!"



  "少主若执意不留渔家女,谁能耐他何?别说浩劫难避,血气方刚的少年却能内敛自持,从来不近女色,楚国的延续亦是危在旦歹啊!"

  楚王妃早已瘫在椅背上,绝望满面了。

  冷家儿郎从来只立志沙场驰骋开疆拓土,冷家男人承循历代庭训,娶一房妻子以延续后代。她没有为老王爷生下一子半女,可也收养了御天弥补这个遗憾。

  可是,御天为什么不近女色呢?难道冷家一脉只尽于此?

  萧仲父仍然抱持些微希望,安慰着楚王妃,"稍安勿躁,再等看看,毕竟这个小女娃有其过人之处,少主或许会被打动而改变初衷也说不定。"

  "倘若他心意仍不变呢?"

  萧仲父摇头长叹,"又一个典型的冷家男子,只是这一个命运会更辉煌。可惜啊!仗剑天下不得善终,英雄早折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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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天坛宗庙前的露天广场上,二十万大军林列。

  已故楚王爷逝世后的第一个冥诞祭礼,以及新王就位大典,就要一并开始了。

  "你坐在这里不准乱动。"冷御天命令着。

  "我知道了。"江小鳕用力的点头。

  她哪见过这种森严肃穆的场面,别说乱动,连呼吸她都觉得很紧塞了。

  更遑说楚王妃先前已千叮万嘱她不可违拗少主人,否则就要把她遣送回去。不,说什么也不能被赶走,她一家子的希望可都放在她身上呢!

  楚少主冷御天将小女孩安置在祭坛角落,即就位主持大祭,宣示为楚国的新王,领受步兵骑兵将领朝臣的叩拜,承受大军响彻云霄的欢呼--"楚王千秋!楚王千秋!"

  接下来就是审判战俘的重头戏了。

  冷御天对着一排阶下囚厉声斥喝,"魏王,两军争战,我父不幸中箭身亡,你终也兵败于我沦为囚犯,可心服?"

  "无所谓服不服,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重演。"说这话的人是魏王的次子邬子潭。

  他身材瘦小,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少年的体魄。两眼细长,鼻准甚高,唇薄寡凉,声如豺狼嘶哮。此种人在面相上来说,十有八九绝对是残刻寡恩重

  猜忌之人。

  "好口气。"冷御天嗤嚣着,"虽说战死沙场是我父王的荣耀,但是为人子的焉能不报父仇?"

  邬子潭孤注一掷,但求活命为先,"复仇的方式有许多种。魏国疆土尽力楚王的战利品了。这样如果还不够,邬子潭志愿留在楚地为人质,请楚王放我父兄回去,赐与一栋屋舍两亩薄田已足矣。"

  冷御天岂会不知邬子潭开口自愿当人质,不过是想为一己保命而已!

  邬子潭又言道:"楚王若想统领魏国旧地臣民百姓,不妨广被恩泽收服人心。"

  "哈哈!"冷御天对天狂笑,瞬间拔出佩挂在腰间的三尺紫郢剑,锋利剑芒闪过天际,剑端飞扬跋扈挥指向蓝天,"仗剑得天下,仁心有何用!"

  "楚王英勇气概无与伦比,楚王剑下也杀手无寸铁的囚俘!"邬子潭大声高喊。如果到头来仍免不了一死,多说几句出口怨气又何妨?

  '哼!"冷御天当然可以一剑杀了邬子潭,但这正好顺了他想在军士面前制造楚王以强暴凌弱小的事实,洞若烛火的冷御天才不会上当。

  就在这时,冬天的狂烈寒风骤起,卷起校场上厚厚砂砾,漫天飞扬如黄色沙帘薄幛,刺入皮肤、飞入眼睛,让人疼痛难当。许多的士卒已经开始蠢动,张手遮鼻息掩眼目。

  原本安静的马匹受到狂风黄沙的侵扰,也开始嘶呜,不受控制,混乱已然形成。

  只恨那恼人的冷风仍然继续不停吹啊刮的……多异常的天象!

  冷御天圆瞠着冷峻双瞳眼,不管落入眼眶的飞沙,说道:"邬子潭,孤王想亲自收编训练一支五千人的亲信子弟兵,你说我该怎么寻觅适合将卒?"

  冷御天如此盘算着,若邬子潭被问倒,即便他砍了无用之徒,自然也不必落得个残酷噬杀之名。

  这是一个考验,邬子潭明白了。只怕楚王自己早已有了答案,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人头就等着落地。

  生死瞬间急智顿生,他撑开阴厉的一字眉,说着,"战场险象意外环生,步兵应坚忍不畏变动,就选那些不惧风沙依然屹立不动者。"

  "骑兵呢?"冷御天又问。

  "战马是骑兵引为优势的凭借,马匹受惊了,主人自然该安抚。就选那些能够下马,以双手替爱马遮去风沙者。"

  "好。"冷御天往阶前拉过邬子潭上祭台,"你不必为人质,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至于你的家人,孤王也可以放他们回去!"

  楚王此言一出,四周一些将领的脸上乍现骚然之气。虽说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但是如此轻饶了手下败降,啊!主上终究年少,太过于慈悲了!

  "邬子潭谢恩。" 生命保住了,正想伏地叩头。

  "别谢得太早!"冷御天手中紫郢剑稍须臾间转向邬子潭,伴随一阵诡谲邪魁的笑声,有幸听闻的将领莫不毛骨悚然。

  "王上?"邬子潭一惊,啊!原来还有下文哪!

  快如惊雷闪电的剑风一落,冷御天削去了邬潭子的右臂。

  瞬遭巨变疼痛难当,邬子潭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王者之姿,凌霸脾睨全场,冷御天狂语,"我保留你脑袋里的有用之物。手是用来拿剑杀人的,你已不需要了。将来你若无法贡献有用计谋,我就再取你左臂,承担你犯下的过错。"

  邬子潭霎时明白了,楚王非逞匹夫之勇之徒,他思虑的缜密世人少有。楚王想制造知人纳谏、广收贤良的形象,所以留他一命,却削去他能拿剑的一条臂膀。他的性命仍然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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