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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耍着你玩,你肯定又要拿别的法子来玩我,所以我顺着旗杆往上爬,省得着了你的道。”他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

  霍地,他咧嘴又是一笑,笑得云姜心里毛毛的。“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得防着他。

  “不是打坏主意,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想你是以什么名义出门的?你该不会也是瞒着你爹,骗你爹说你是同梁景元出门的吧?”那她就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了。

  “你……你说什么呀你!我……我爹当然知道梁景元去了江都,他……他怎么会那么糊涂,以为……以为……我是跟梁景元一块出门的?”云姜说话吞吞吐吐的,傅相横要真的相信她,那就真犯糊涂了。

  她那雕虫小技能瞒得过别人,却别想瞒得过他的耳目。要知道她这会儿玩的这种把戏,他十岁那年就玩烂了。

  “你要打着梁景元的名义出门还不简单,你让梁景元临出门时,多写几张拜帖邀你出门,而依你爹那个性子,眼里只有官位、权势,他哪瞧得见你这心眼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一语戳破她的伎俩。她的鬼心眼还真是让他给说中了,梁景元不在的这两天,她的确是用这手法偷偷溜出来玩的,但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她跟他又不是同一卦上的人,他做啥管她这么多?

  她瞪着他,要他别多事。“不许你跟我多多嘴去。”



  “我着执意要去呢?”

  “那我就……就……”云姜恼了,因为,他若执意要跟她爹打小报告,那她能怎么办呢?

  梁景元现在人在江都,远水救不了近火,没他当靠山,爹爹不罚她好几个月不得出门一步,那才真叫天显神迹。

  傅相横见她频频蹙眉的模样,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那表情倒也挺活灵活现、趣味十足。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她!

  傅相横不由得感慨,怎么梁景元短短的时日,就能将她改变得如此彻底?抑或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姑娘家,只是他一直没发觉?

  傅相横盯着她眉宇生愁的俏模样,一时之间竟觉得于心不忍。

  “算了,不为难你了。”他放她一马,算是为两人不友好的关系踏出友善的第一步。

  “真的?”她眼睛一亮,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地饶了她。

  “真的。”他再三保证,而脸上的笑很开朗。

  这时候云姜看他,又觉得他不像是她初识时的他了。古人所说的那句“见山是山、见山又不是山”说的就是这样的心情?

  算了!别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她还有好戏要看呢!

  危机一解除,云姜就不理傅相横了。她伸长了脖子,往衙门里头探去。

  “你看什么?”

  “看咱们县太爷审案子哪!你瞧!那堂里头放了具棺材。”她青葱般的五指往前头一指,提点傅相横;而她的手指像葱又像玉似的,细长而洁白,他看得竟有点心猿意马。

  就一根手指头!他竟被勾去了魂,当傅相横明了自己做了什么之际,突然觉得自己唐突佳人唐突得有些好笑。

  幸好,他瞧她的手指瞧到失魂的事只有天知、地知跟他自己知道,否则,这会儿只怕他要挖个地洞来遮羞了。

  傅相横勉强收回魂魄,振振精神,又问云姜,“那里是有具棺材,只是,那又怎样?”他不懂死人也值得她这么专注,敢情他真比死人还不如!

  一想到这,傅相横又冷下脸,一副人家欠他好几十万的表情。

  云姜嫌他烦,于是回头跟他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瞧见堂上跪着的那个庄稼汉没有?他存了十几年的积蓄,好不容易才存了二十两银子……”

  “什么?他存了十几年的积蓄才攒了二十两!这人也真窝囊。”他嘟嚷着,不懂二十两要怎么过活?

  “大少爷,你是吃米不知米价是不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庄稼汉,一个月也不过能挣个两吊钱。”她一副他很没知识的模样。

  “两吊钱是多少?”傅相横没用过铜板,他使的、花的全是白花花、一绽一绽的银子。

  真是败家子!云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竟连两吊钱是多少都不知道!

  “依咱们的万岁爷公告出来的币制,一吊钱等于一百个铜板,一千个铜板换一两银子。换言之,那个庄稼汉不吃不喝,把他所有赚的钱一文不花地全存起来,他也得存个八年半左右才能存到二十两银子。”这会儿他该知道在寻常百姓家,二十两银子是多大的一笔数了吧!

  “而那庄稼汉把他所有的积蓄全拿来讨媳妇了。”云姜又说。

  “那他媳妇呢?”傅相横好奇地想看看那个花了人家攒了十几年银子才讨来的媳妇。合该是很美、很美的吧?

  傅相横拉长了脖子想瞧美人儿。

  “在棺材里躺着那个不就是了。”云姜小嘴一努,往木棺方向努去。

  傅相横看到了,却撒撇嘴,觉得那女子的长相也不过尔尔,怎么会有男人花了十几年的积蓄去买个那样的女子呢?

  哼!那女子还不及他身边的云姜一半美呢!

  一想到这,傅相横就乐得眉开眼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乐和什么;倒是云姜瞧他的笑极不顺眼。

  他这人怎么这么怪啊?听人死了,他还笑得出来!她皱着脸,横着眼看傅相横。

  突地,傅相横“呀”的叫出一声怪。“哇咧……呀呀呸的,这男的莫非天生命硬,要不,怎么刚娶进门的媳妇就回归极乐世界?”

  “你觉得那小娘子真的死了?”

  “要不呢?”不死干嘛躺在棺材里?

  “我觉得这分明是诈婚。”云姜自有一套看法。

  “诈婚!为什么?”

  “为了讹那庄稼汉的银子呀!”书上都是这么记载。

  “姑娘,这年头儿事都得讲证据,你有证据吗?”

  “没证据。”

  “没证据你还敢这样呀呀呸地大声说话,不怕让人听见,说你污辱人家的清白,找你问官去?”他恐吓她。

  “可我不曾见过有哪个办丧事像这户人家这样,尸骨未寒,就急着要分夫家的家产。你说,这世间有这样的事吗?”云姜脸上乍青还白,一副替人忿忿不平的模样。

  瞧她,分明不是她的事,她做啥这么气愤?

  “你呀!一个大姑娘家,抛头露面就已经很不应该了,这种闲事你就别管,还有——你瞧!人家丧家还备着那一大桶滚热的水……”那是要做啥?

  “他们要做啥?”云姜又扭头回去看戏。

  丧家打算用热水烫死去女儿的手,以兹证明女儿已死,是女婿家冤枉了他们家女儿。

  但云姜看着那盆热水,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怎么才眨眼的功夫,那水就滚成那个劲!

  “傅相横。”她叫他。

  “做啥?”他侧着脸看她,不明白她叫他干嘛?

  “你去!”她推着他进行门口。

  “我去哪呀我?”他频频回头,问她意欲为何。

  “你把手也伸进那热水里。”云姜想确认她心中的疑惑。

  “干嘛?那很烫耶!”她是真跟他有仇是吗?

  “烫不死你的,快!”云姜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傅相横愿不愿意,推着他就进门。

  傅相横俨然成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她要他前进,他就得前进,半点个人的意志都不能有;而县大爷一见到来人是国舅,连忙起身相迎。

  “别——别行大礼,你审你的案子,我只是看戏来的,县太爷你……”

  “我们爷儿想试试这水。”傅相横话还没说完,云姜就急着抢话。她死拖活拖地把他带去木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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