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俩口?方浩然哭笑不得地陪着笑脸,他该不该让误解他们关系的管理员知道,他方才在车上示爱时碰了一鼻子灰,差点沮丧得咬舌自尽。在发生这事后,对于管理员的误解,他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正在等电梯的黎蜜柔听到管理员的话后,猛烈旋过身子,踩着响亮的脚步声,笔直地朝他们走来。
她在管理员面前停了下来,责备的眼光却是瞟向方浩然身上。要不是她胃痛那天方浩然强行抱着她离开,要不是方浩然硬是要她接送上下班,她也不会让人误会成他金屋藏娇的情妇,都是他,这个自大狂妄得无可救药的男人。
“伯伯,我和方特助两人称不上是‘小俩口’,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更不会如你所形容得那样甜甜蜜蜜。”她向管理员解释着,极欲撇清与方浩然之间的暧昧关系。
在她说这话的同时,方浩然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安静,他没有反驳她的解释,只是缄默不语地凝望她说话时的侧脸。
这样既沉静且灼热的注视让黎蜜柔心跳无故加速,她不敢迎向他,仅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但她万万也想不到,这一瞥竟瞧见了深锁不展的眉宇,与一对看似受伤的忧郁黑瞳。
她原本狂跳的心脏在一瞬间丧失了跳动的功能。都是那对受伤的眼神害的,它的主人害得她遭人误解,如今它又害得她心头纠结绞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陌生、好苦、好涩的感觉,全在那双仿若心碎的眼神注目下产生,弄得她这原该是理直气壮的人反倒局促不安起来。
这时电梯的门打了开来,黎蜜柔眼睑低垂,小碎步跑进电梯里,迫不及待按下关门的按键,将方浩然隔绝于电梯之外。
其实以方浩然的步伐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去阻止她的逃离,但是他没那么做,他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不动如山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方……方特助。”管理员呐呐地唤着他。“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再笨也看得出这两人不对劲。
方浩然朝他抿唇浅笑。“没事的,只不过吵吵嘴罢了。”
“这样啊!”管理员露出释怀的笑。“我了解,女人嘛!总爱闹小脾气,多哄哄她很快就会气消的。”
是这样的吗?方浩然在心底打了个好大的问号,对付别的女人或许哄骗行得通,但是对象换成黎蜜柔,那可就不一定罗!她是与众不同的,不能用对待一般女孩子的模式来对待她。
方浩然无奈地摇着头思忖,她很棘手、很麻烦、很有挑战性,而这些特质不正是她之所以吸引他的地方吗?
***
王氏企业今天早晨的例行性晨会开得特别久,此乃全拜公司内的两个龙头老大——方浩然、黎蜜柔迟到所致。
好不容易气氛肃杀的晨会终于结束,所有与会的主管全都作鸟兽散,因为大家都清楚看见向来多言的方特助在整个会议于异乎平常地沉默,他阴鸷的眼光不时地跟随着黎总经理打转,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旁若无人,只容得下黎总经理的倩影存在。
到最后,偌大的会议厅内只剩下方浩然与黎蜜柔瞠目对峙着。
“你是什么意思?从头至尾一句话也不吭,让我一个人独撑大局,而你却像个白痴似地直盯着我瞧,你到底在要什么花招?”他的目光瞧得她浑身不自在,害得她在整个会议中如坐针毡般难耐,就连报告时也频频出错,失去了平常精干的水准。
“蜜柔。”他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开口唤她。“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我不会给的,如果你要硬逼我给,得到的答案恐怕会令你失望。”她双手环胸、仰高下巴,摆出一副防卫性的姿态。
“失望?”他嗤地一笑。“早上已经失望过二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黎蜜柔当然清楚他所指的是车上索吻被拒,以及她在管理员面前撇清关系的事。她尽量不去看他深邃得足以教人迷失其中的俊魅眼瞳,故作镇定地收拾桌面上的资料,亟欲离开,明显地抗拒再谈此话题。
“鸵鸟小姐又要逃了。”他斜睨着经过他身边的黎蜜柔,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你……”她怫然作色转头怒瞪他。“我不是鸵鸟!”她几乎是嘶吼出声的。
“可是你一直在逃。”
“我没有!”
“你有!”方浩然如迅豹般倏地擒住她双臂,将她抵困在墙壁与他的健臂之间。
他以拇指摩挲着她水嫩透明的脸蛋,温热的鼻息逼近她。
“你逃避我的眼光,逃避我的吻,逃避给我答案,这还不够鸵鸟吗?”他指证历历的点出事实。
“我不能给你答案,我给不起,你也要不起。”
黎蜜柔将档案夹抱于胸前,防卫性地挡在两具火热燃烧的躯体中间。这样做当然是无济于事,可怜的档案夹被方浩然粗暴地抽走,散落一地,他厚实的大掌进而取代了档案夹原先的位置,隔着衣衫覆盖住她丰挺的酥胸。
“为什么?”他低哑着嗓音,修长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喃喃问道。
黎蜜柔困窘地扭动着身躯,企图摆脱他挑逗的举动。
“因为……”她的话到了嘴边却猝然噤口,她是被脑海里纷杳乍来的念头给愣住了。
“因为什么呢?”他箝住她左右摇摆的脸蛋,逼她正视他。
他其实知道黎蜜柔逃避接受爱情的原因是来自于家庭因素,她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无情的父亲抛弃后得了失心疯,亲眼目睹女人输了爱情后的悲哀,也难怪她会抗拒他、抗拒爱情。但他知道是一回事,由黎蜜柔亲口说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要逼她亲口说出她的恐惧,因为只有敢面对恐惧的人,才有战胜恐惧的希望。
因为我不要只拥有你短暂的温柔、短暂的爱情,要不就是绝对的占有,要不就让一切归零。
这就是方才让她猛然噤口结舌的念头,她讶异于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出现,他要她,她知道,但是她自己也要他吗?她不确定,也不敢去确定,就算确定了那又如何呢?
爱上他、接受他,然后把自己弄得像母亲一样?
不要!她在心底对自己呐喊,她绝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处境中,这么多年来,她努力培养出独立强悍的性格,用心充实知识、累积财富与经验,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受伤了自己舔血,这一路走来的辛苦只有自己明白,而她之所以会那么鞭策自己,为的就是不要和母亲一样成为情感的俘虏,沦陷在痛苦的深淖里。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与你无关,现在请你放开我。”她将紊乱的情绪赶走,改换上冰如寒霜的坚定神情,铿锵有力地下达命令。
如她所愿,方浩然放开了她,但在放开她之前,他深深地印上了吻,封住娇嫩柔软的唇瓣,良久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我会让你说的,你早晚都得打开心锁面对此问题,而开启你心锁的人——只能是我。”
他抵在她唇畔上低语,带着威胁警告的意味目送黎蜜柔离开。
***
黎蜜柔才踏回自己所属的楼层,就意外地接收到许多人对她投以注目礼;有不善的眼光、有讪笑的、有暧昧的、有不屑的。她很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看她,导火线只有一个,那就是害得她心乱如麻的罪魁祸首,方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