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当黑手的女孩子很少,所以大姐头可说是金老大修车厂的镇厂之花,花名远播——呃,是远近驰名。
蓬松自然卷的短发有几分邻家小妹可爱的气质,但超过一七○的身高、帅气的容貌,却又活脱像个美少年。脾气直来直往,跟一干同事一道称兄道弟,每个月拼酒大会总少不了她,号称酒国女英豪,干杯不醉!
这样的女人别说修车厂里人人爱,就连外来者——那些来修车的大老板都很呷意,频频帮他们家中没用的二世祖、三世祖说合。
不过一票未成年小弟弟守得紧,那些看惯花花草草的有钱二代对个修车黑手的兴趣也维持不了多久,顶多修车保养时,还记得有她这个女人……
除了几个兴趣特异的人之外。
贺凡玄就是其一。
“Good morning,my darling!”
一大把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忽然出现,然后从玫瑰花后面伸出一颗头来,大大的笑容挂在那张脸上,实在很碍阿宏的眼。
来人就是贺凡玄,小丑牛皮糖一枚。
他很帅——嗯,父俊母美,帅是理所当然;身高超过一八○,远看很有气质、举止优雅,不说话时还有威严气势的假象,一旦说话就……破功。
尤其见识过他缠着大姐头的无赖样,实在无法把他跟他名片上的头衔联想在一起。
他真不懂,这种像个小丑一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公司的重要人物?而且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还是他听过的大公司。
难怪台湾经济怎么都飞不起来。
“大姐头没来。”阿宏没好气地道。
嫌钱多,不会送一点来花花啊?他敢打赌,与其送玫瑰花,大姐头会喜欢把它们换成新台币比较有价值。
“噢!怎么会?”贺凡玄惊讶地望着开口的男孩,“大姐生病了吗?”
“呸呸呸!乌鸦嘴!”
“你们没有打电话去问?”他盯着男孩问。
阿宏语塞,想一想好像真的没有。
“真是太不关心大姐了,万一她是躺在床上发烧,等人送医院呢?”贺凡玄不赞同地危言耸听,“我得去看看大姐——”
“看我做什么?”
声音响自贺凡玄的身后,他一转身,阿宏也去掉一个视线障碍物,结果一看之下,两人均目瞪口呆。
“大、大姐头,那是什么?”阿宏结结巴巴地吐出问句。
吴妲洁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东西”,抬头没好气地道:“自己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
贺凡玄比阿宏还早闭上大张的嘴巴,好奇地上前打量。“大姐,这是你的?”
她闻言,空出一手往他头上敲过去。“就算是孵蛋也没这么快!”
这家伙上个月才开法拉利来保养,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大肚子啊?
“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月轮到哪台车?”
听到她的问话,贺凡玄露出讨好的笑容,“莲花。”
“嗯,可惜我今天请假,叫黄大头帮你检查。”她调整一下手中的角度,小囡囡大概是昨晚闹够了,睡得可香甜了。
贺凡玄盯着她的笨手笨脚,露出一抹微笑。“谁托你的?”
“一个痞子。”吴妲洁随口回答。“贺凡玄,你还有没有车可以用?让我搭便车?”
“有。”就算没有也得说有。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领班说一下。”说着,她转身就往办公室去。
阿宏久久收不回目光。大姐头抱着孩子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怪。
他回神见到贺凡玄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心底泛起一股厌恶。
“看什么?”
他存心挑衅。
贺凡玄一笑,“大姐很有女人味。”
阿宏脸上一红,“你说什么?”
“啊,我得赶快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接我了。”以往他在修车厂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往往是厚着脸皮一起在修车厂共进午餐约会,虽然四周还围着十几二十人。今天例外,他当然得叫司机提早来接人。
阿宏觉得自己的心事给人看穿,有些难堪。
他是很喜欢大姐头,而且他也快满十八岁,过个五年他跟大姐头站在一起就很匹配了,当然要好好地捍卫自己的所属物,避免未来的新娘子给一头披着小丑皮的狼给叼走了。
远远的,请完假的吴妲洁后头跟了‘堆跟屁虫,个个满好奇地对着小囡囡猛打量,问题像连珠炮般,惹得她大发雌威,“贺凡玄,你的车来了没!”
她今天才发现,男人八卦一发作,比女人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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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给老婆逼来的是不是?我了解、我了解——”身边一个胖胖的男人拍拍他的肚子,自以为了解地笑道:“女人啊,对她太好就得寸进尺,不来就又哭又闹……”他继续发表高论。
另一边的年轻男人小声地说了,“老婆帮我们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我们男人帮帮她也没什么。”
“唉,你在家里一定是被老婆管对不对?男人这样不行……”
唉!周易书叹了大大一口气,实在受不了这群四叔七公,
反正都是来上课,比较来补习的理由会比较有面子吗?
“喂!那你是为什么来啊?小孩多大?”
这里是基础速成班,一切从头学,给予重点式的填鸭学习,辅以实习课程,务必让这些男人们在最短时间之内成为超级奶爸!
协助职业妇女回家之后,有个舒适的居家环境,是补习班的最高宗旨。
所以噪音来源——小孩,务必请男人们照管得服服帖帖。
“老师在请课,你不听可以吗?”周易书意兴阑珊地指指黑板。
现在在上婴儿营养学,算是跟他本科比较有关吧!
作笔记——唉!他以为都是实习课程、实际教导呢!
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怎么帮婴儿洗澡、怎么帮婴儿换尿布、怎么观察婴儿身体健康……麻烦啊……
允捷哥说过,家里那个小祸水才满月左右,还有……幸好允捷哥有留下应急笔记以供参考,否则他真要给育可卿那个邋遢女害死。
“那个回去翻翻补习班给的讲义就好。”胖子满不在乎的说,“你说,我们不会笑你的啦!我们每个都说了,你不说不公平啦!”
我又没拜托你们说……周易书瞄了一眼不达目的心不死的“同学”,有气无力道:“小孩都出现了,孩子的妈又不管,我不来上课难道叫小孩死在我手里啊?”
男人们以为他在说笑,而且还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你跟小刘一样是妻管严!”胖子下结论。
周易书才不管他。如果胖子不是妻管严,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孩子的妈找到,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讨论一下孩子的未来……
唉!他今天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年都多。
他也想找到孩子的妈,不过该找谁呢?他是个善良老百姓,可不认识那些神通广大的侦探之类的,找征倌社实在没保障,而且还要再一次把馍事曝露在陌生人面前,想到就头皮发麻……
而且,找到之后才是大问题。
姑且不论孩子的妈是谁,他确定他过去交往的女人,没有一个曾让他兴起“娶回家去吧!”的念头,难道他就要为了小孩结婚?
唉唉!烦死了!
干脆把小孩认养起来,不结婚好了。
反正那女人八成也是不喜欢小孩吧!否则哪会把小孩随便摆在门口?不过……唉!想不通啊想不通,怎么会有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周易书脑袋一片混乱,事情发生至今,他才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脑海里纷杂的思绪。之前有个莫允捷挡着,让他有个缓冲,继续过着自由的日子,只要看到小囡囡时烦恼一下就好。如今门神没了,生活真正陷入一团混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