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还怪她迟到喽?
吴姐洁有点不爽,却又反驳不了。
她那天正跟父母呕气,说不来就是不来——
结果最后还是来了。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死死地瞪住这对天兵夫妻。
夫妻,还是只有一个人笨就可以了;两个人都笨是一场灾难。
“总之,谢谢你们帮我们照顾子婷——”吕氏夫妇说到一半,忽然“啊”的一声,兴匆匆地道:“易书要不要当我们女儿的干爹?”
“干爹?”周易书只能呆呆地重复。打从听到囡囡只是对面这对天兵寄放的小孩之后,他都是呆呆的,精神有点恍惚。
也难怪,花费了一个月的心力去学习、去照顾她,结果到头来却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忽然觉得很想哭。怎么说都相处了一个月,而且他认真地去烦恼她的未来、思考她的一切,而今,一切都空了!
她不是他的女儿,甚且有父有母,只是笨了一点。
“是啊,干爹。”吕妻高兴地道,“哇,这样子婷就有第一个干爹喽!易书你要好好疼子婷喔!”
“我——”从爸爸变成干爹?
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吴妲洁在一边注意着他,能体会他心中的感觉。
想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但是这样的结果,子婷反而与她更亲近了;因她从一个陌生小孩变成了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
吴妲洁不忍地开口,“表姐,你们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好好准备一份礼物来谢谢人家。”
这对天兵一拍额,“对喔!妲洁,多亏你提醒呢。”
“那么易书、莫先生,我们明天再来拜访喔!”两人起身告辞。
看着囡囡安静的躺在亲生父亲怀里,周易书忽然从心中升起一股嫉妒的感觉,心头真是百味杂陈。想说话、想骂他们不负责任,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
他们只是……只是天真了些,蠢了些。
“子婷,跟干爹说再见喔!”吕妻举起囡囡小手说道,自动帮周易书升级。
他们一家人离开之后,吴妲洁也跟着起身,“我也该回去了。”她望着周易书说。
失去囡囡的打击还没恢复过来,又乍然听见这个敏感字眼,周易书呆呆地望着她,“回去?对面吗?”
“也算吧!”她不知是笑是叹地扯了下嘴角,伸起手往他肩膀用力一拍。“振作一点!你还是子婷的干爹啊!况且囡囡就在对面,要看还不容易?至少比我近多了吧!”
“你?”他吃痛地揉揉肩膀,“你跟囡囡就住同一个屋檐下,还不够近吗?”
她耸耸肩,苦笑。“我只是来看家的,表姐回来了,我也要搬出去了……”
“你要搬出去?搬去哪里?”
“搬回本来住的宿舍啊!”吴妲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看见他身后好奇地探头的言可卿之后而作罢,只是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我工作的修车厂离这里不远的。还有你的补习班课程剩下的可以卖给我表姐夫,他一定会需要。”
“你……真的要搬走?”周易书也只挤得出这句话。
他是想过妲洁迟早会离开,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身边的人一下子便离开了两个!
“嗯。虽然想说车子坏了或是想美容,来车厂一定给你打折,可是你没车啊!哈!”她勉强撑起笑容。“再见。”
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在舌尖打转还是吞了下去,不知该如何启口。
铁门轻轻关上,周易书这下子真的只剩空壳子了。
言可卿走了过去,“易书?”
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她觉得她错过了许多东西……
周易书仰头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回房睡觉了。”
莫允捷走到女友身旁,她一分担心、六分好奇、三分看好戏地问:“易书怎么啦?”
“他……”莫允捷顿了顿,胡子下的嘴唇动了动,“伤心吧!”
看周易书不用平时那种嘻笑态度半真半假地发泄心情,他有点担心,不过那担心也只是一闪而逝。
除死无大事。而易书,是不可能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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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书,蜘蛛女没再来烦你了吧!”贺凡玄心情很High,特地把他从厨房拉出来扯东扯西。
由于贺凡玄是贵宾,没人有异议,任由他把精神低落的周易书拉出去,免得周大厨一个闪神把厨房烧掉!
“喂,开心一点嘛!”他看不过去地拍拍他的背,“你干嘛?愁眉苦脸的,小孩还人家,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何况就住对面嘛!”
从卿卿姐那里知道了昨天在莫家发生的事,他特地跑来安慰他的。
周易书瞄他一眼,还是装那副死样子给他看,让贺凡玄的好心情硬生生打个大折扣,只好使出撒手锏。
“易书,你还不好好巴结我,让我高兴一点?”
他有气无力地睨了他一眼,“我干嘛巴结你?少来烦我。”
妲洁……他知道他该抽个时间去找她说个清楚,可是一来他还未从失去小囡囡的失落感中站起来,一方面也不知道妲洁工作地点——虽然这问问对面那对天兵就知道了。
唉,让他继续沉在失落的泥沼里吧!不要理他……
“不巴结?”贺凡玄奸诈地笑了笑,“那你就拿不到大姐的工作地点哦!”
“哼,我找他们表姐要就可以了。”周易书不屑道。
他眯起眼笑,“你以为他表姐会知道?”
周易书一顿。他们……真的很难说。
“你以为拿到妲洁家里的电话,再从她家人那边拿到她工作地方的地址?”贺凡玄把他打的主意说出来,“别傻了,你以为吴家那两老会让你知道?”
“这不一定。”周易书不服输地说。
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就不相信拿不到。
“要打赌?”贺凡玄呵呵笑,“现在求我,我可以便宜卖你。”
“做梦吧你。”他猛地直起身,嘿嘿奸笑,“要饭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威胁我吗?嗯哼,我想贺妈妈一定很想知道,他儿子有个暗恋多年却一句话都不敢——”
“闭嘴、闭嘴——”贺凡玄跳脚地叫。
这下换周易书用下巴看他了,“紧张什么?”
“你不知道我妈的可怕吗?”他有深刻体认,“隔墙有耳。”
说不定身上还有窃听器呢!
“那还不快说?”
“呵,你不难过了?继续去哀怨呀,别客气,兄弟我一点都不介意。”贺凡玄见他恢复精神很高兴,但嘴上故意糗他两句。“顶多去昭告咱们那票狐群狗党。”
周易书瞪他一眼,“你不是安慰我自己生一个吗?我现在要去找一个女人生孩子,你还在跟我哕哩巴唆。”
没错,人生苦短,与其哀怨已经变成别人家小孩的囡囡,不如赶快去生一个来延续他满腔的父爱。
“周大师傅,你说话也修饰一下好吗?我还真听不习惯。”
“那就别听,说出来,你就可以滚了。”
“我用嘴说,你记得住?”
“唉,人呀,天资聪颖就是这样没办法……”
贺凡玄捂住耳朵。“我说我说,你不要再茶毒我的耳朵了。”
他笑骂着往他肩膀打过去,“早说,浪费我的时间。”
“损友……”贺凡玄咕哝着,却没有说出地址,而是掏出名片给他。“大姐的名片,你瞧我对你多好?特地去拿的。”
他拿着名片翻来倒去地看,“这张名片就像妲洁,大而化之、简单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