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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喜庆欢乐声中。
最近京中盛传的喜事,莫过于首富柳家即将为独子柳云风办一场盛大婚宴,以及魏国公府与欧阳世家的联姻。
这两桩喜事可忙坏也乐坏了京城里的人,为了这盛大的婚宴,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马,从采购、置装、设宴、到婚礼当天的林林总总,全都要求精致完美。这可让大家赚足了一笔钱财,饱了荷包,笑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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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柔蹙眉倚在湖畔。她来到柳家已有数日,未到达柳家时她已有心理准备,她早知道爷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但还是低估了柳家庞大的财富。
初见柳家巨宅,她即惊讶于竟有人住在如此华贵的府宅,哪怕是她用一整天的时间,也走不完柳家的每个角落。
其实也没那种机会,她一进府就被一大群人绕着转,伺候着、关怀着、询问着,没一刻空闲。
她不知道大伙儿都在忙些什么?有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有人拉着她为她量身段,有人忙着为她梳妆打理,有人询问她的身世,有人常对她掩嘴而笑,有人干脆来个怒目相见。她好彷徨、好害怕,她急着想见爷,可是爷都在忙些什么?他不要柔儿了吗?为什么一回到柳家,爷就失去踪迹?
正当她的思绪飘到五里外时,突被耳边的一声轻唤给震醒。
“柔儿?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要是着了凉,那可怎么好!”声音来自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的身旁还紧跟着两个丫头。
她记起她,慌忙站起。眼前这位正是云风爷的娘,她来到柳府的第二天,云风爷曾为她慎重介绍过。
柳夫人关怀地询问:“娟儿呢?她跑哪去了?怎么会没有人服侍你呢?转回头得好好说说她们才行!”
丁柔惊慌地连忙解释:“不关她们的事,我是想找云风爷,所以才……才趁着她们都忙,偷溜出来!”她靦腆地低下头,她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柳夫人亲切地牵起她的手“原来你是想找风儿,这几日风儿冷落你了是不是?
别怪他,他正为婚礼的事情忙着呢!”柳夫人呵呵地笑着,由衷地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想起云风回京后,独排众议坚持娶出身低微的丁柔为妻,对于所引发的不满声浪,他一概置若罔闻,甚至要挟他爹,若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即刻带丁柔离京。
想起儿子的固执,她的嘴角不觉扬起一个会心的笑容。风儿可是柳家的宝,谁会为了计较他的婚事,而冒着失去他的风险?况已向来是风儿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他是早料准了结果,才肯带丁柔回京。别人不懂他的脾性,她这为娘的可清楚得很!
瞧着眼前的丁柔,她可是满意极了。儿子眼光一向不凡,眼前这个娇俏动人的姑娘,哪是一般闺秀可比拟?她满意地点头微笑。能擒获他儿子的心,可见她必有过人之处。瞧,这些日子风儿为了张罗亲事,连她这个娘都不曾见过他呢,可见他对这个婚礼有多重视。
出身平庸又如何?柳家可不需要靠联姻来扩大版图,那些反对的声浪只不过是妒嫉罢了。谁都想来攀这门亲事,只可惜能掳获他儿子心的,就只有眼前这位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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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爷忙着准备婚礼?爷要娶亲了?
丁柔仿彿陷入绝境般的无助。她兴高釆烈地随爷回京,从未曾想过爷可能娶亲一事。之前她一直沉醉在爷的温柔中,怎知爷一回到京城就全变了样?先是把她交给一大群女人,接着就无影无踪,再来就是夫人告知她爷要娶亲了!
自从那日在湖畔与夫人相遇后,这几日发生的事她都已无任何知觉。她的心陷入空前的死寂,不知晨昏,不觉冷暖,镇日茫然不知的度日。
爷不该在给她希望后又将一切收回,那可比之前的失落更令人痛心。她觉得自己有如一只小麻雀,突被放入金碧辉煌的笼子,再也飞不出去。而那个捕获她的猎人,则对她失去兴致,任凭她在笼中自生自灭。
她的身旁总有一大群人围绕,这批人走了,又来一批,叽叽喳喳的声响不绝于耳。她无心倾听她们在讨论些什么,有如离了魂的躯壳,任凭她们摆布。她的脑袋是空的,不愿再去细想过去总总;她的知觉是麻木的,再也负荷不了过多的忧伤。
她们在她身上拉扯,宽衣穿衣,一件霞被已然上身,她却毫无知觉。她们在她头上戴上千斤重的凤冠,她只觉颈项因突来的沉重险些承受不住。最后有人在她头上盖上红绸缎的头巾,她才因而感到眼前乌黑一片。她们要将她带去哪里?唉!无所谓了,去哪不都相同!
她坐上轿子,轿前锣鼓喧天,轿后人声喧哗,她的知觉陡然苏醒过来,这才觉得怪异,是喜庆吗?她瞧见自己身上的嫁衣,她是嫁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拼凑不起眼前的状况,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好些天,这些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柔儿,盖头可不能掀开,这是会折了福气的!”轿身的小窗子探进大姐的头来,警告着正要掀开盖头的丁柔。
丁柔认出大姐的声音。“大姐!”她惊喜着,大姐怎会出现在京城,在她的身旁?
“嘘!不要开口,新娘子说话可会让人取笑的!”大姐再次提出警告。
丁柔纵使有满腹疑问,也只得吞咽下去。她的脑中飞快地运转着,已没有先前的难过了,一颗心好像一点一滴地复苏了过来。她有某种预感,虽然影像有些模糊,但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是一件喜事,一件天大的喜事。她的嘴角漾起一丝笑容,冰冻的心开始雀跃,某种特殊的期待正在酝酿,她已开始感受到新嫁娘的羞涩。如果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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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明灯高挂。院中此起彼落的人声喧哗已没有先前嘈杂,新房内服侍的仆人也一一告退,只留下丁柔一人忐忑不安地坐在床
沿。
案上燃烧着喜气洋洋的龙凤烛,火光摇曳着,柔和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新房,照亮了床沿上娇柔的身影。红绸缎的头巾下,是一双不安分的手,手中的红丝绸正不停地被主人扭捏拉扯着,显示出新嫁娘的不安与惶恐。案桌上另备有丰盛的酒菜佳肴,就等着这对新人品尝。
丁柔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正朝房内而来,她整颗心都揪起来,所有的疑问马上便可得到解答,她既期待又惶恐。
咿呀一声,门开了。脚步声来到了她跟前停止,她看到一双葛屦,那是她熟悉的脚型。
她的眼眶温热,心儿枰坪直跳,手因紧握而泛红。
当他拿起秤杆欲掀去她的红绸头巾时,她却紧握着他拿秤杆的手,那温热的气息也是她所熟悉的。“爷?”错不了,但她仍再一次确认,剧烈跳动的心几乎蹦出胸口。
头巾落了下来,那张娇颜因红色烛光的照染,更显柔媚动人。
“是我。”柳云风的音量低沉且干紧。他小心翼翼地解下她的凤冠,让她的颈项得以舒展。他在她身旁坐下,一只修长的大手覆盖上她的柔美。
丁柔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凝视着眼前高大英挺的新郎。看着几日不见的爷,一下子满腹委屈全涌了上来,泪潸然落下,她抖动着唇角,诉说着他的不是:“爷,你骗了我!”真是好气好气他,明明就已经要与她成婚了,居然还瞒着她,让她这些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