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里面。那个谁呀,"他随手招呼,一名男服务员闻声立刻赶过来。"带这位小姐去找倪先生。"
服务员应是,走了几步,朝马又叫住他,低声吩咐几句才放他去。
朝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为自己安排的主意感到得意。
???
服务员领着年冬蕾打开一扇门,里面是间小厅,小厅里有四个坐姿懒散的男人,看见服务员领了个女人进来,脸上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年冬蕾被盯得浑身紧张,小心翼翼的跟在服务员身后,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倪先生在里面,你请自便。"说完服务员就转身离开了。
她愣在原地面对着一扇门,身后是四个无所事事的无聊男子。她很想跟着服务员离开,但一想到还要面对那些男子大胆注视的目光,一股冲动促使她握住门把把门打开,鼓起勇气走进去。
关上门后,房内柔和明亮的光线稍稍抚平她紧张的情绪,宁静的空气使她渐渐镇定下来。房间的中间摆着张床,倪震东正睡在上面。
她向床走近几步。他穿着运动汗衫,趴着睡得很沉,从他的侧脸看仍然一样英俊。她着迷地看了他许久,才勉强提醒自己来此的目的。
正要伸手去摇他,她瞥见枕头下露出纸片的一角,纸质不同于一般薄的纸张,她轻轻地抽出来摊开,一见到纸上的东西,她立刻闭上眼没有勇气再瞧第二眼。
那是她送给他的那张素描。
从纸边发毛的情形来看,这张素描被拿出来看过不少遍。
她张开眼把画纸塞回枕头下,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静,才伸手摇醒他。
"醒醒……醒一醒,倪震东……"
倪震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身旁摇醒他的人,在短暂的几秒钟内迅速清醒。
他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求援的……"年冬蕾觉得难以放口。
他掀开棉被从床上跃起。
她看到他仅着贴身的内裤,立即羞得别开脸去。
他恼怒地看她一眼,"等我五分钟。"
他抓起椅子上的衣服,走进浴室把门关上。他果真在五分钟后准时出来。
年冬蕾叙述发生的经过,倪震东一直站着直到听完。
他擦着腰在房内来回踱步沉思,年冬蕾内心深怀忧惧,目光跟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
"那个人是不是褐色长发,手上握着一根银柄拐杖?"
"是。"
倪震东全弄懂后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他沉吟了一会儿,回身过来问道:"你希望我去是不是?"
年冬蕾一怔,垂下眼缓缓地点头,"你不去,尤金即使不死也是残废,你去了……尤金一定会被安全释放。"
"那我呢?"倪震东平静地向她讨一句关怀,"你有想过我去了能回来吗?"
她心口一痛,脸上自持不住,慌忙别过身去,狠下心肠说:"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欠他太多了,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一辈子不会心安的。"
他注视着她良久后开口说:"我去。你之所以欠他是我造成的。我既然欠了你,这次还了,相对的也替你还了情,从此大家两不相欠。"
年冬蕾眼里蒙上一层薄泪,强忍痛楚接受他这番冷酷的话。
"走吧,我得准备上路,还有安置你的去处。"他走向门。
"去哪里?"她担心地问。
他握着门把,回头深深地望她一眼说:"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年冬蕾不语,但心中微微悸动。
他们走出房间,本来的四个男人都不在了,再走出小厅,那四个男人正站在外面走道上,一看见他们走出来,立刻笔直站好,脸带恭敬笑容。他们是朝马的手下,已经得到告知,年冬蕾正是倪震东爱护有加的老婆,他们自然都收起轻挑之心,改成恭敬的态度。
倪震东吩咐他们备车,半个钟头后他们抵达朝马的住处,也是倪震东到北京的临时住所。
三人关在房中商讨对策。事实上只有倪震东和朝马在动脑筋。他们了解俄罗斯黑帮的态势,而对"黑帮"两字只限于耳闻的年冬蕾,自然一点也帮不上忙。
最后他们决定以倪震东出面为饵,引蛇出洞,然后由朝马暗地带人救出尤金。
"你们打算留我下来吗?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莫斯科是危险之地,你留在这里会有人照顾你。"倪震东捺着性子劝说:"等我和尤金回来与你会合。"
年冬蕾缓缓地摇头,态度坚决的说:"尤金被劫持的消息,外界并不知情,演奏会的主办单位被我借辞拖延,如果情况顺利,演奏会得如期举行。何况尤金正处于危难之中,我无法置之度外。"
"好吧。"倪震东知道她的脾气,妥协了。
???
傍晚,他们搭了前往莫斯科的飞机。
飞机起飞后没多久,年冬蕾猛然想起倪震东一向不坐飞机。
他就坐在她身旁,他睡着了,但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蹙着。她不知道倪震东不喜欢搭飞机,这次因情况所迫不得不坐,所以事先吃了安眠药,索性让自己睡一大觉。
她留恋地凝视他的睡脸,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又悄悄地执起他的手亲吻,贴住她的脸颊不放。
倪震东在睡梦中,又睁不开眼的情况下,困难地从口中挤出声音叫道:"冬蕾……"
她顿了顿,轻轻把手放下。他以为她退缩了,随后感到右臂一阵抱紧的力量。
年冬蕾抱着他一只手臂依偎着,逐渐睡去。倪震东心中一阵宽慰,眉头渐舒,意志也逐渐模糊而沉睡。
???
飞机抵达当地已是晚上九点。
他们一行五人,包括倪震东、年冬蕾和朝马以及他的两名得力手下,乘车来到一处民宅。
他们立刻展开计划,倪震东依约打电话联络伊凡。朝马和两名手下则去向熟识的帮派组织借调武器。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伊凡笑道:"朋友,好久不见了,想和你做生意不成,只好做敌人了。"
"你劫持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不知道这对你有何用处?"倪震东佯作冷漠,让一旁专注聆听的年冬蕾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说真的。
"你打电话来不是证明对我有用处吗?毕竟还是过不了美人关是吧?"伊凡发出得意的冷笑声。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吧,你想怎样?"
"好,够爽快,我也就明说了,最近我对艺术品发生兴趣,得知你的艺术品收藏颇丰,想借几幅你放在罗莫诺索夫艺术品保管公司里的画,放在家里欣赏。"
倪震东心中一惊。他的收藏品放在这家保管公司是个秘密,除了父亲知道,就连结拜兄弟朝马也不知道,何以一个仗着部长父亲嚣张的烟鬼,竟知道他的私藏?"
他决定不动声色。
"这个简单,我亲自去请经理打开柜门,任你挑选。不过我人还在北京,要到莫斯科最快也是深夜时分,以我在保管公司尊贵的身份,即使我要求在半夜三点看画,管理人也不会有异议。你呢?是晚上还是白天取画?白天嘛,验身份、关卡多;晚上嘛,较不引人注目,你认为呢?"
伊凡考虑了一会儿,"就晚上吧。"
"好,我立刻赶到,你再等我电话。"倪震东见他上钩,准备结束电话。
"那名小妞呢?"
"哦!你是说斐迪南夫人吧?她留在我北京的寓所,你应该也明白,我既然有所损失,当然也该得到另外的报酬。你忘了,这样的机会还是你老兄赐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