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的人都误以为十五月圆,其实,十四夜的月亮更明亮更皎洁。
「叶子!你别老是躲在房里吹冷气,出来陪我吹吹自然风。」他再度心战喊话。
「好!我马上就来。」她先跑到厨房从冰箱取出两瓶海尼根啤酒,趿一双夹趾拖鞋,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他。
「坐啊!」他坐在一颗平坦的造景大石头上,拍拍身边的空位,反客为主邀她一起坐下来。
「喔。」跟他肩并肩坐在一起嗅闻彼此的气息喝啤酒赏月?这……会不会令人产生错觉,误以为他俩的关系十分亲昵?不过,他既已开口邀请,她若忸怩作态拒绝,岂不显得小家子气?她笑了笑,落落大方坐下来,将拿在手上的啤酒递一罐给他。
他先拉开她手上的罐装啤酒拉环,这才拉开自己的,举起啤酒敬道:
「呃……我敬你在流行服装界独领风骚!」
「我也敬你心想事成!」
两人煞有介事地举起罐装啤酒碰一下,冰冰凉凉的啤酒一入喉,果真消褪不少暑气。
「一轮明月加上手上的啤酒,令我不禁想起落拓的酒仙诗人李白。」她怅然的口气像在说给他听,却更像说给自己听,她一直很欣赏李白轻财重施的任侠作风。
「我也很喜欢李白,他写的诗词易懂易记,大人小孩都朗朗上口。哈!多亏有李白,他帮我把到不少漂亮美眉。」他朝她咧嘴笑。
「李白的诗跟你把漂亮美眉有何关联?」他老是没头没脑丢出一个话题,让她摸不着头绪。
「在中国城,除非新移民,否则,土生土长的华侨子女连说华语都有困难,更遑论诗词。于是,从小喜欢中国古典文学的我可就吃香啦!我还记得念高中时,说话总喜欢夹杂几句简单诗词,把年轻美眉唬得一楞一楞。」他当年说话喜欢夹几句诗词就像现在有些人说话喜欢夹带一两句英文。
「比方说?」情绪会感染,她很快便沾染上他高昂的谈兴。
「有一次我去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我们一群人偷偷学大人喝威士忌,我趁大家举杯时,摇头晃脑跩跩吟诵『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哗!绝不盖你,马上吸引新移民女生转头侧目。当我吟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时,连听不懂中文的洋妞都围过来央求我解释诗词的含意。就在当天晚上,我终于追上一直苦追不到的班花。」
「李白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他写的诗在流传千年后,成为把妹高手的必杀绝技。」她笑糗他。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为了把美眉将唐诗三百首背得滚瓜烂熟,直到跟人械斗被逐出校门才停止那种臭屁的幼稚行为。」
「如果你没加入帮派,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浪漫诗人。」
「世事难料。我有可能成为浪漫诗人,也有可能成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若未加入帮派,我将在美国住到老死,却因此错过与你相遇的机会。」他的话像魔术师的咒语催眠她雪亮的心智,他深沉的双瞳毫不保留直直穿透她晶晶灿灿的水眸。
「你很珍惜跟我相遇的机会?」
「我若错过,将遗憾终身。」他拿大拇指跟食指轻轻勾抬她的下巴,让他看清楚银白月光下的她多么清丽可人。
「……」她困惑地甩甩头,想甩掉他一寸寸凑近的英俊脸庞,想甩掉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迷人古驰古龙水味道……她想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却怎么也甩不掉他透过指尖传来的坚定力道。
「叶子……」他温热的唇像微风般温柔,拂刷她的唇瓣……
「不……不要。」她像遭电击般整个人从石头上弹跳开。
他淡淡敛眸,挂在嘴角的那抹令人玩味的笑纹愈烙愈深……
她的强烈反应一如预期。他记得艾咪说当男人对叶子表露心迹大胆示爱时,叶子总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艾咪还再三强调叶子对男人的戒慎恐惧来自父亲。
从她挺得僵直的背脊,不难窥看出她心中所筑起的那道防线绝不容许他再跨越雷池一步。强摘的果子不甜,他不会仓卒逼她就范,他决定以耐心逐步化解她对男人的心结,期待有朝一日她会敞开心扉接纳他。
「叶子……」他迟疑一分钟才开口,手机却「铃铃」响起,他歉然一笑,说道:
「对不起,我接听一下来电。」
「请便。」呼!救命的手机铃声!让着慌的她得以趁机舒缓紧绷的情绪。
「阿信……你发觉大鹏公司提供给我们的财务报表有灌水之嫌……厂房土地被高估?堆在仓库的全是卖不掉的瑕疵品……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阿信,我大概五分钟之后会到家,等我找出大鹏的财务报表影本,我们再逐条讨论……嗯……就这样,拜。」他关上手机告诉叶馨:
「我准备签约的公司出了状况,我必须回去研商对策……」
「不送,麻烦你离开时将大门带上。」她一味低头盯着脚上的拖鞋。
「叶子,我……」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或者诸如此类的废话,我不想听。」她瞠瞪两颗冰炭冷眸凉凉注视他。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对不起?」他理直气壮反问。
「你未经同意……偷吻我的唇,难道你不该为这种冒犯的偷袭行径道歉?」
「我喜欢你当然想找机会一亲芳泽,更何况,今晚的月色美得这么浪漫,我相信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情不自禁这么做。」
「胡说!一样的月光我跟小白欣赏过多少遍?小白就不曾像你这样。」
「在我眼里小白根本不是男人,他是你的哈巴狗,他只会唯唯诺诺一味顺着你迎合你。」他戏谑的弯起唇角。
「你这个无赖!我不准你污蔑小白。」虽然她一点也不欣赏小白软弱的麻糬个性;但,小白好歹是她结识多年的老友,讲义气的她说什么也要为小白讨回公道。
「可怜的叶子,追求你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哈巴狗,一个是无赖。」他嘻皮笑脸露出一口白牙,完全不在乎她骂他无赖。
「你这个……死性不改的浑帐流氓!」他的笑脸无异火上加油,被气昏头的她再也顾不得维持啥风度,指着他的鼻尖开骂。
「你想不想见识一下……当黑帮老大被臭骂成死性不改的浑帐流氓时,他会作何反应?」他幽深的瞳眸忽闪着危险的讯息。
「我……」她闻言,脸胀红胃抽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找死啊?干嘛逞一时口快,拿奚落的言词冲撞他、惹恼他?他会怎么对付她?把她大卸八块?
他桀桀怪笑,伸手抓扣她的手腕,她扭身想逃,谁知脚下一个没踩稳,整副娇躯软绵绵跌进他的臂弯,她惊骇地瞠大双眸愣愣瞅着他,待收拾好慌乱的情绪,立刻结结巴巴对他发出警告:
「你……敢乱……来,我……我就大声喊……喊救命。」
「是吗?」他故意抽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一对戏谑的眸子闪着好玩的痞光。
「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大声喊救……唔……」
他蛮横的唇强行覆盖她微颤的唇瓣,牢牢吻住她还来不及喊出的救命。他老练的拿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大胆溜进她的檀口不断挑逗她滑嫩的舌尖,他惩罚意味浓厚的热吻,吻得她难以招架,险些喘不过气……她死命挣扎试着推开他,偏偏适得其反,反而激得他愈箍愈紧……愈吻愈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