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真健忘!难道你忘了不久前我们还对瞪对吼?”如果她跟他算朋友,那她岂不是卖友求荣?
“今天以前的事都让它随风而逝,人要活在当下,放眼未来。”他敛眸哂笑。
“喔。”她心虚漫应了声。
“今晚你只需动口不需动手,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监督我拖地就行了。”他两手搭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这……怎麽好意思让你这个客人打扫,我这个做主人的却坐在一旁凉快?”她试著要站起来。
“应该感到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是我害你摔车扭伤脖子,你就当我在赎罪,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我才能稍感心安。”他的大手再度压她坐下。
“你想藉由打扫赎罪?”她恍然大悟。
打从昨晚黑夜思索到白天,她始终猜不透他何以热血沸腾坚持非过来帮她打扫不可,原来,他是因为害她扭伤脖子心生愧疚而想找机会弥补?!呵!她还一度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呢!
感觉有点糗的她内心不断警告自己,以後绝对不可以再让男人对著她弹吉他唱情歌,那种浪漫情境很容易陷自己於自作多情中。
“说赎罪也未尝不可,呃……拖把跟水桶呢?”
“放在後阳台。”
“嗯。”他走过去推开纱门,先将蓝色塑胶水桶放在水龙头底下注满七分水提进客厅,再回头进去拿拖把。
“你拖过地吗?”她无限好奇地问。
“没有。”
“那你懂得怎麽使用拖把吗?”
“下班前,我特地把负责清洁的欧巴桑叫到办公室讨教一番。”
“我猜……此举一定吓坏欧巴桑了吧?”
“的确把欧巴桑吓得半死!她以为有哪个角落没打扫乾净,拼命跟我说‘歹势啦,歹势啦’,等她弄清楚我只是问她如何使用拖把抹地,她才松一口气跟我详细解释。最後,还问我公司是不是准备代理家庭清洁用品?是不是要跟‘庄臣’或者‘妙管家’争食清洁用品这块大饼。”他笑摇头,不太灵活地将拖把放进水桶里蘸湿,没想到力道过猛,溅起蕊蕊水花。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拖把柄上的拧水杆将水沥乾,然後,写毛笔字般开始挥毫拖地。
何伟杰拖地的样子虽然笨拙却态度认真,他把地板一块一块抹得乾乾净净,让闲闲坐在椅子作壁上观的她不由得看得入神……她发觉不仅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认真的男人一样很吸引人。
尤其,他身上那件黑色紧身T恤包里他匀称有致的肌肉,随著他拖地的动作起伏,浑身散发浓浓男人味。
她手肘搁在扶把上轻托香腮,睁著两只晶莹亮眸作梦般盯著他挺拔的背影打转……天啊!太古得集团的总裁何伟杰在帮她拖地耶!这件事若说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只怕还会反过来笑她痴人说梦话——
“OK!大功告成。”客厅虽然开著冷气,卖力的他还是沁出一头汗水。
“辛苦你了!快坐下来喝杯水。”她先递给他一盒面纸擦汗,转身跑进厨房为他倒一杯冰水。
“谢谢。”他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掉半杯。
“拖完地肚子一定饿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叫披萨……呃……你喜欢什麽口味?海鲜?.超级什锦?还是鲜虾凤梨?”
“吃什麽口味?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他自动转坐到她身边的位子紧挨著她,凑上一张俊脸跟她共看一张披萨店塞在信箱的DM,详细比较各式口味披萨的馅料,两颗头颅很自然很亲密碰触一起。
“……”她背脊一僵,不禁恨自己真是没出息!当她的鼻尖嗅闻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薄荷味道刮胡水,平时还算冷静的脑袋竟融化成一坨浆糊,一颗心没来由惴惴怦然。
“这个口味有章鱼、甜不辣、青椒、海苔、蘑菇、美乃滋、照烧酱、芝麻、柴鱼……嗯,馅料挺丰富的,你觉得如何?”他别过脸一个字一个字对著她读出来,温热的气息吹拂上她的耳廓,一股呵痒的感觉令她不禁躁得满脸通红。
“就吃这种口味吧。”她忙不迭举双手赞成,只希望他行行好坐离她远一点。
“好!那我们就吃‘和风章鱼烧’。至於,饮料嘛……”他深情款款的乌眸直勾勾凝望著她。
“就叫两瓶罐装可乐。”她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似从椅子上霍地跳起身,冲过去打电话叫外送披萨。
“好。”他感觉到她的紧张与不安,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会心的笑。
“披萨三十分钟内送达。”她挂上电话转告他。
“喔。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摩托车修好了,这是修车厂的名片。”他从口袋掏出名片交给她。
“谢谢!我会通知阿龙去取车。”
他眉峰一拧,心里很不痛快地揣想,为什麽她老是在他面前阿龙长阿龙短叫著?这个阿龙究竟跟她是什麽关系?普通朋友?还是情人?
“今天下午我回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复原情况良好,只要脖子不再酸疼,下星期一就可以不必套护颈了。”
“哦?!恭喜你。”他靠著椅背,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著下巴瞅她。
“是啊!我终於可以把这个丑不拉叽的护颈扔进垃圾筒。”
“当你扔掉护颈时,该不会把我也扔进垃圾筒吧?”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徘徊在她清秀的脸上探索。
“这……”她闻言楞了下,随即装作听不懂地顾左右而言它,笑道:“当然不会!我家的垃圾筒装不下你。”
“从你怔愣的表情,我肯定你听懂我话中所隐藏的含意。”他深邃的漆眸牢牢锁住她。
“我……”她落荒别开眼。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麽跑来拖地?”
“你刚才说过啦!你说是你害我摔伤脖子,所以,想找机会赎罪嘛!”
“我承认害你摔伤,不过,我可以赔你修车费、医药费,大可不必下班後跑来拖地;就算真要拖地,我也可以花钱找清洁公司派人过来打扫。”他起身走向她,随著他一步一步一罪近的脚步,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紧张得险险就要从胸口蹦跳出来。
“是啊!那……你为什麽还亲自跑这一趟?”
“我跑来拖地是为了亲近你。”
“亲近我?”
“亲近你,好追求你啊。”他执起她的手,坦白吐露心迹。
虽说太阳底下不乏新鲜事!不过,像他这种以拖地当作追求女朋友的手段,可鲜著哪。
“不,不要!”她像触电般慌张抽回手。
“不要?你不喜欢我?还是……你已经有了要好男友?”
“都不是。”她困窘摇头,很心虚地想起下周四即将出刊的杂志。
“看著我!小鱼儿……咦?你为什麽一副想跟神父告解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隐瞒我?”他灿亮的星眸深深望进她深褐色的瞳仁。
“我……”她张口茫然。
“快说啊!”
“我怕我一旦说出来,你会气得想掐死我。”内心苦苦挣扎的她背脊窜起一股飕飕凉意。
“掐死你?不!我才舍不得呢。”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令他著迷的小女人会对他做出什麽足以令他抓狂的事。
“我若坦白,你愿从宽?”她澄清的秋瞳显露希望之光。
就法律层面而言,在所犯罪行未被察觉之前主动跑去投案自首,坦承不讳,法官在判决时会依照减刑条例予以减刑。她若抢在镜周刊出刊前招供,让他心里事先做好万全准备以降低绯闻对他的杀伤力,说不定较易取得他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