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侠,你已经拿走小的不少值钱的珠宝赵嵩欲盖弥彰地将手藏匿背后。
“我让你二选一,你想留下翡翠扳指?还是大拇指?”冷峻的口气胁迫意味十足,他高大的身影傲然跨前一步,欲以威慑气势逼赵嵩屈从。
赵嵩这只老狐狸向来不吃眼前亏,只好忍住椎心之痛,心不甘情不愿地摘下翡翠扳指交给他。
这只镶着银圈的翡翠扳指通体艳绿,水、种、色,皆属上上乘,是罕见老坑玻璃种,价值不菲。无怪乎赵嵩的大饼脸,此刻全皱巴成苦瓜。
“啧……赵老板真是个为善不落人后的大善人哪!”他收下扳指,嘴巴仍不忘挖苦两句。
忽然——
从指尖末梢传来阵阵酸麻刺痛,他警觉有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右手,火速封点住左手臂的几处穴道,防止毒素蔓延扩散。
“你在扳指上抹毒?!” 他的声音冷若碎开来的冰山,爆裂冲出的寒气倏地笼罩整间密室,令赵嵩不由得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这就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知道自己八成列在你的名单上,你迟早会摸上门来,因此我早巳作好万全准备,等君人瓮。哈……扳指上的镶银圈设计成活栓,紧急时我只要往左扭转三圈,藏在里头无色无味的化骨水就会沾上扳指,你大概作梦也想不到吧!哈……”赵嵩好不得意地抖唇嘲笑。
比阴斗狠施诡计算计人,他笑面阎罗绝非浪得虚名。
“你以为光凭这小小的化骨水,就能困住我?”
“你逃不了的,你虽然及时点住穴道,但我的化骨水经由施毒高人指点,添加一些致命的配方,不消一盏茶工夫就能冲开你的穴道,顺着气血流窜全身经络至昏厥为止。三天内若无解药,你将一点一滴消肉蚀骨化为一滩血水,一丁点儿骨头渣滓都不剩,嘿……”赵嵩阴侧侧狞笑着。
月光侠盗目光骤凝,一个纵提,颀长的身影已然蹿出密室。
“想逃?哼!你休想。来人呀!有刺客——”赵嵩抖着一身肥肉紧跟在他背后急追出去,一面扯开嗓门大呼小叫。
护院武师闻声迅即由四面八方涌现,将月光侠盗团团围住……
左手中毒的月光侠盗单手顽抗,武师们个个出招狠毒招招直逼他的命门,人数悬殊的双方你来我往过招数十回合,孤军奋战的月光侠盗转攻为守渐感力不从心。他体内的毒虫蠢蠢欲动,酸麻酥疼似万蚁钻心迫使他不敢恋战,一心只想突破重围。
“抓住他!剥下他的面具看清楚他见不得人的脸,再扭送衙门领赏。”赵嵩从旁叫嚣,赜指气使地叉腰大声嚷嚷,跟先前低声下气判若两人。
月光侠盗在混乱中异常冷静,亮眼找出众人群起围攻时露出的一丝破绽,他身形一斜足一点,似脱弓之箭“咻”地飞射出去,白影掠上屋脊,一个倒挂金钩消失在夜色中。
“他奶奶的!我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啥个屁用!?一大群人却连个人都拦不住,硬是让他给跑了,你们这些个猪猡脑袋……那可恨的混帐东西抢了我不少值钱的珠宝哪!可恶!可恨哪!”赵嵩槌胸顿足,仰天咆哮。
护院武师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赶紧识相地握住刀柄奋勇追上去。
但见朦胧的月光下,几条人影穿梭街巷急急狂奔。
月光侠盗白色的身影闪电般越脊掠墙,始终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一里远的武师们丝毫不敢放松,卯足劲儿急起直追。
涔涔的冷汗湿透藏在“傩”面具下的脸孔,体内化骨水的毒因他连续的提气纵跃,已渗透全身经络……
月光侠盗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抬头瞅着“宁亲王府”的巍峨高墙,心中忖道:那群甩不掉的武师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为今之计唯有冒死闯进宁亲王府里躲一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谅那群武师绝不敢造次跟着硬闯进王爷府。
危机迫在眉睫,月光侠盗毫无选择余地,硬着头皮使劲儿飞身跃上高墙……
才一眨眼儿工夫,气喘如牛的武师们也迫抵宁亲王府前的空地上。
“咦?!月光侠盗人呢?”众人举目四望,遍寻不着他的踪影。 “他该不会狗急跳墙,闯进宁亲王府去吧?那——那他不是自投罗网么?”
“不,这座王爷府邸占地辽阔,任他随便躲在某个暗处都可以避人耳目,依我看……我们是不是也跟着追进去?”
“蠢!三更半夜我们大伙儿个个手持刀剑闯进去,万一不小心惊动了王爷,他老人家要是怪罪下采,拿我们兄弟当刺客,咱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大哥顾虑周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在此地等他出来?”
“等?要等到何时?我看不如回去据实以报吧!我想赵嵩是个聪明人,他一定宁愿失金也不希望我们贸然闯进王府搜人而得罪当朝权贵。更何况,我们也不是官差,无凭无据就去惊扰王府的人,处理不当反会惹祸上身。”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兰轩”,是宁亲王府宝格格居住的绣楼,园子里花团锦簇、流泉淙淙。
夜半三更时分,晶莹剔透的露珠儿悄悄从枝桠危危颤颤地滚落,摇曳生姿。此刻,暖阁里的宝格格拥着锦衾睡得正香甜。
忽然——
一团乌鸦鸦的黑影撬开房门,摇摇晃晃的身形一个不支扑倒在宝格格身上。
“啊?!”
宝格格从睡梦中给惊醒,昏沉沉的脑袋瓜嗡嗡作响,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啥事?只知道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重物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什么东西呀?!”她揉着惺睡眼儿咕咕哝哝。
冷不防一只大手倏地捂住她的嘴巴不准她叫出声,她心下怔了怔,定睛一看——天啊!扑在她身上的竟然是个昂藏七尺的男人!这下惊吓瞌睡虫全跑个精光。
她满脸绯红的不断扭着身子想挣脱开,孔武有力的手臂牢牢箝制住,只能“嗯嗯啊啊”动弹不得。
“在下万不得已误闯香闺,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低沉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致上歉意,声调中隐约透着几许不安。
“唔……唔……”她圆睁着一双亮眸,就着微弱的烛光,一瞬也不瞬地紧紧盯住眼前晃动的面具,她心神一窒,暗忖道: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八成是个贼,他想劫财,还是盗色?思及此,没来由的恐慌侵上心头。
“只要姑娘答应噤声,在下就放开姑娘。”他一个字一顿有气无力地说着。
“唔……”宝格格使劲儿点点头。
他躲在面具下的两颗深邃黑瞳瞅着她姣好的脸孔,略显迟疑地停顿一下才松开手,并且将压在她身上的身躯滑落到她身畔。
他无限痛苦地弓紧颀长的身礼,不住地喘息。
宝格格双手抚着红得滚烫的脸颊,忙不迭溜下床榻站得远远的,待惊魂甫定后,怯怯问道:
“你受伤了?”
他不语,动也不动。
他死了?!
宝格格顿时头皮发麻,恐怖的念头“啪哒”闪过脑际,全身软成一摊泥,几乎站不住。
三更半夜有个陌生男子莫名其妙闯进她的闺房,暴毙在她的床榻上?!哎呀!这什么跟什么嘛!暖昧得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此事若传扬出去,她的名节全毁了。
在好奇心驱使下,宝格格鼓起十二万分勇气,蹑手蹑脚地靠近床缘;她悄悄爬上床榻,伸出纤纤玉手想揭开复在他脸上的面具,好一探气息确认一下他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