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周末假日都在跟她呕气,对她采取「三不政策」——不听、不看、不跟她说话。摆一副「不准就是不准,否则免谈」的死人德性。
像现在,他一身西装笔挺的走向她——应该说走向车子,还是那一副板着脸,好象便秘了好几天的表情神态。
真是!她在心里嘀咕。今天十点她要跟人家面谈,现在,嗯,她偷瞄一眼腕表,都快九点半,她还是这么殷勤的伺候他,接他到饭店上班,他居然还是这一坨大便臭模样!
「早啊,阿波。睡得还好吧?」却还是没出息的谄笑,赶紧替他打开车门,伺候大爷就坐。
「你上去。今天我来开车。」绷着一张臭脸。
唷,他大爷总算开金口了,大概是良心发现了。
「没关系,我来开车就好了,我——」
「上去!」他根本没耐心听她的,气呼呼的把她推塞进车子里,自己则走到驾驶座。
看样子还是低气压过境,而且笼罩。
聪明的,最好识相的闭起嘴巴。
他嘴唇抿得薄紧,似乎也没谈心的打算。
「阿波!」她试探着。
像打在石头上弹回来。
唷,不理她。
好吧,他爱气就气,等他气饱了再慢慢说。
她将目光掉向窗外。建筑物长得都差不多一个德性,都挺难看的。一堆招牌,乱七八糟的……咦?这路相看起来有点熟又不太熟。这……嗯,好象不是去饭店的路……
「阿波,你走错方向了。这不是去饭店的路。快往右转,掉头回去。」她以为他开错道。
余维波置若罔闻,往前继续前进。
「阿波!我跟你说你开错方向了!你到底要去哪?」
定神一瞧,这方向似乎是……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到饭店吗?」看到前方高速公路的指标,她气急起来。
「我没有跟你说,我今天的行程是到南部吗?」等上了高速公路,他总算才又开了金口。
他是故意的,她几乎跳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哇哇叫起来。「快回去!我要回去!我跟人家约了十点,快迟到了。阿波!你听到没有?!」
「现在掉头也来不及了。」
「可以的,你快点下交流道!」她急得几乎伸手去抓方向盘。
他瞥她一眼。「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高速公路上,你想胡来也可以,我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
「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气得腮帮都鼓了。
「对。」承认得很干脆,干脆得教她气炸。「昨天我已经打电话替你回绝了,你赶去了,对方也不会等你。」
「啊?!」她惊讶的嘴巴张大开来。过半天才有反应。「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这句话,她哇哇怪叫了很多遍。余维波居然可恶的独断独行,干涉她的事情。
「我不仅可以,而且已经这样做了。」
「对方不会听你的!你并不是我的什么人。」她真的生气了,口不择言。
果然,他脸色青起来。
「我不是你的什么人?」重哼一声,音调都扭曲了。「你敢再这么说一遍?!」
「我——」几乎脱口,抑制的死咬住唇。
原来他是这么霸道,凶起来跟野蛮人差不多。
「我当然不敢。」不甘不愿的嘴儿嘟得老高。
灰青难看的表情这才缓下来,却还不忘又哼了一声,告诉她他心中很不满。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实在不明白。「到旅行社工作也是工作,跟到饭店工作有什么不一样?你干嘛反对?」
然后他反对,她就要听他的?
岂有此理!——但她孬种的不敢吭一声。他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再火上加油,恐怕先遭殃、壮烈成仁的人会是她。
他冷嗤一声。「有什么不一样?很好,我会慢慢告诉你。我们的帐,今天就一笔一笔慢慢算!」
他们的帐?
她吃惊转身。他半边脸的轮廓线条绷得好紧,是灰土色的,看样子是玩真的。可是,她跟他之间有什么帐?看他那模样,似乎积怨很深,不禁教她打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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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并没有笔直开到南部,半途下了高速公路,拐向一条不怎么直的道路。然后,愈走愈往山里头,最后停在一处山区的木屋式小旅馆。
「这是哪里?」这下好了。穷乡僻壤,这么偏僻的地方,她是插翅也难飞。更别说,她根本不知道她被绑架到什么地方。
余维波不听不答,抓着她——是抓,不是「牵」,也不是「拉」——拖进小旅馆。
旅馆空荡荡的。空得像遗迹,更像废墟。因为是木造的,处处呈现种原木色的古朴林调。
总共不到五间房。实在小得——嗯,个人化的有点那个。
拣了一间双人房。余维波一路将她拖进房里。「卡嚓」,落下锁。像一只猎鹰般——不,更像黑豹,两眼发出凶光,虎视耽耽盯牢他的猎物。
「什么嘛!」她甩开他,真的不满。「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电话呢?我要打电话。」心里记挂的还是十点的那个约。
余维波一把扯下电话线,将电话机丢进柜子里头。然后用力将她抓到床上,拉把椅子,监守在床畔。
「你干嘛?!」像犯人一样被监控着,他又阴阳怪气不出一声,实在很不是滋味。
「算帐。」见她起身,他又把她压回去。
挣扎不开,只得放弃。不满说:「算什么帐?」
「多得很。从以前,你就对阿涛特别用心,总是把我撇在后头。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把我放在心上?!」口气酸醋愤懑得不得了。
「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回答我!」他逼迫着。
「好嘛,好嘛。你不要这么凶。有啦。」
像在说青菜萝卜一样随便的语气。
他当然更生气。「我要听老实话,不要敷衍我!」用力捏住她手臂。
她警疼住。意识到他的认真,经心起来。看着他逼红的眼睛,说:「当然有。而且放很多很深。」
他才慢慢放开她。冷白着脸。「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你不打算到饭店工作,只有我!只有我,到最后还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你居然跟阿涛商量,却连提也不跟我提一下?」
「我根本没有跟阿涛商量!」原来他那么在意。她明白这严重性,不敢再散慢,很认真解释。「只是他刚好问起,我顺口回答而已。我是想跟你说啊!可是那阵子你老是拒绝我,还该死的跟那个简玉琪来来往往,要我怎么说?!」
那眼神仍是怀疑的,但冷白的脸色回复一点温度。
「那么后来呢?为什么又不说?」
「忘了。」她很老实回答。真的是忘了。
「忘了?」从齿缝绷出的,流露「不可饶恕」的冰冷口吻。
她乖乖低着头,知道错了。
「反正在你心里,我本来就没重要到必须太在意的地步对不对?我应该想得到的,你喜欢的根本就是阿涛,你想要的一直是他,因为得不到,你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阿波。」什么冤枉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个误会不能烂下去。
「你不必再骗我。我早就知道的,在机场你根本就将我错认是阿涛。」余维波听不进去,表情又冷白起来。
「我说不是这样的!」该死的!他怎么会想到那么离谱的地步。她吼叫起来,反抓住他衣服,将高级的白衬衫抓皱。「在机场见到你时,我的确想过是不是阿涛,但我也想会不会是你——可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