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修,还有多少人知道你抽大麻?」
「只有一修和丁香知道。一修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不会说出去。」
「你今晚临时不唱,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吧!前两次我想戒的时候,一修也代我唱过几天,他唱得还不错,只是音域没有我广,高音他唱不上去就用假音。」
不到二十分钟一修就来了,楚捷的情况更差了些,不时无法自制的全身抖动一下。幸好他还能自己走路,由一修和安娜帮他提东西。
在车上,一修警告安娜别太乐观。「如果戒毒是一件简单的事,毒品就不可怕了。楚捷前两次戒毒的时候,我每天去陪他几个钟头,好恐怖,他完全变了个人,成了病人和疯子的综合体。有时候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有时候像羊癫疯那样抽筋,有时候像暴躁的狮子,有时候痛苦得哭叫。」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楚捷歪躺在后座,软声问:「安娜,也许妳真的该再好好的考虑一下。」
「不去我那里,你能去哪里呢?勒戒所吗?」安娜说。「现在的媒体最喜欢炒作这种新闻,别说是进勒戒所,只要你抽大麻的消息一传出去,一定会有一大堆记者追着你跑,甚至做SNG联机。你禁得起那样的压力吗?还有,你的演艺事业也一定会大受影响。」
「我现在已经管不了我的事业、前途那种问题,我只想把毒瘾从我的身体里连根拔掉。」楚捷有气无力地说。
「上次楚捷想戒戒不成我也有错。」一修说。「他痛苦得一直打他的身体,我阻止他打他自己,他就打我,来真的耶!害我的胸部瘀青了一个礼拜。我一个疏忽,他就跑出去买大麻。我当时应该狠狠的揍他一顿,打醒他的理智。安娜,我看你最好准备一根棒球棍,楚捷要是发起疯来,又意志不坚的时候,妳就一棒把他打昏。」
「她打不下手的,我知道,她舍不得。」楚捷隐隐笑道。
安娜臊红了睑。「只怕我一拿起棒球棍就被他抢去,反倒把我打昏。」
「绝对不会。」楚捷辩驳。「我宁可杀了我自己,也不会伤害妳。」
「很难讲唷!」一修说。「别太早为你在神智不清时的行为打包票。我就是一个受害者。」
「这次不会那么糟。」楚捷说。「我已经减量了,大概不会再被毒瘾折磨得那么惨。」他说完就身不由己的抽搐一下。
「但愿如此,我愿意相信爱情的力量比毒瘾还大。」一修说。「不过,安娜,妳还是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你可以随时打手机向我求救,任何时候我都会尽快赶到。必要的话我可以在楚捷床边打地铺。」
「谢谢你。」安娜由衷地说。「楚捷真是幸运,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他的确很幸运,瘦得像猴子,又有毒瘾,还有人爱,愿意不顾任何危险帮他戒毒。我要是有毒瘾,茉莉一定马上会跟我划清界线。安娜,妳太了不起了!」
「喂,别想趁机拐我的女朋友。」楚捷叫道。
「楚捷,我觉得你很笨耶!」一修说。「你想戒毒应该偷偷躲起来戒,戒完了才对她猛力追求。你现在冒险告诉她你抽大麻,又让她看到你毒瘾发作时的恶形丑状,你不怕把人家吓飞了?」
「不会。」楚捷肯定的说。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要是不会的话,那我觉得她也很笨,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独锺情于你这支毒草,自找麻烦。」一修说。
「你不觉得你也很笨吗?」安娜笑道。「你非但不早早跟这只毒猴子划清界限,而且他一叫,你马上就赶来服务,还承诺随时都会帮助他。」
一修莞尔。「交友不慎嘛!」他趁红灯车子停下来时向坐在前座他旁边的安娜伸出手。「欢迎加入笨蛋一族。」
安娜微笑着和他握手。
「喂,喂,花和尚,」楚捷在后座抗议。「别想趁机握我女朋友的手吃她豆腐。我们已经有十几年的交情,你拐不走她的。」
「十几年?」一修讶道。「开什么玩笑?你们也未免太早熟了吧?」
安娜又臊红了脸。一修想到哪里去了?他当然是无意的,却把她和楚捷那段纯洁的感情抹上色彩。「那时候我们只是……」
她想解释,一修却大叫着打断她的话。
「啊!我想到了!,」一修的左手拍一下他自己的大腿。「妳该不会就是那个圆圆吧?可是妳一点都不胖呀!」
安娜微笑若点头。
「哇!真是女大十八变。」一修慨叹。「有缘十几年后又凑在一起。难怪楚捷不怕妳被他的毒瘾吓跑。」
「楚捷以前跟你谈过我?」安娜很好奇,渴望知道之前她在楚捷心里占多大的份量。
「他没有真正跟我谈过妳。妳大概也知道,他那个人是闷骚型的,很少讲他自己的事,讲来讲去都是音乐,有时无趣得很。他那把旧吉他早就该丢了,他却老是当宝贝,不准我碰,只说那是个纪念品。去年我失恋,喔,那时我跟茉莉还不熟。楚捷很够朋友,每天都陪我喝几杯,有一天我们喝得比较醉,他讲起圆圆就滔滔不绝,一改他不多话的习性,讲到我睡着。第二天我又约他喝酒,我刻意保持清醒,灌他多喝一点,然后我问起圆圆,他果然又滔滔不绝,我才相信前一天我不是醉得作怪梦。」
「陈育修,你有完没完?」楚捷怨道。「话那么多,嘴巴不酸吗?」
「你那两天加起来跟我讲圆圆,讲了三、四个钟头,我都没担心你嘴巴会酸。」一修抗辩。「他清醒的时候就假装没那回事,」一修对安娜说。「之前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好象对女人都没兴趣。他酒后吐真情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个女人了。」
「拜托!」楚捷擦一下鼻水。「那时候圆圆只是个胖女生,根本不是个女人。」
「可爱、善良、纯真的胖女孩,你至少跟我讲了十遍。你早就爱上她了,所以你的心里容不下别的女人。」
「我也跟你说过我交过两个女朋友。」
「一个是你在加油站打工时认识的女孩,一个是你的英语老师。老兄,归根究底就是你心里有人了,没有用真感情和她们谈恋爱,没有把她们放在心里,当她们是可有可无的人生调味料,所以有别的男人用心追求她们时,她们很快就琵琶别抱。」
「陈育修,我平常亏待你吗?所以你今天故意要在安娜面前一吐怨气,斗争我。」
「喂,姓楚的,你别不识好歹,」一修仍挂着笑脸。「我是在帮你耶!让安娜多了解你一些,不是在扯你的后腿。」
「多谢你的鸡婆,我和安娜可以完全沟通,互相了解,不需要你多事。噢!」楚捷突然呻吟一声。「又来了!」他的身体缩起来。
「你怎么了?」安娜急忙转身看他。
「肚子痛。」他自齿间挤出声音。
「橕着点,石牌就快到了。」一修加快车速。
等到一修在安娜家门口停好车,楚捷已经痛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由一修扶他进去,半扶半拉的将他送到二楼的客房床上。
「怎么办?」安娜懮心忡忡地看着身体蜷曲如虾的楚捷问一修:「我能给他吃止痛药吗?」
一修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来接听。「你们都到啦?不好意思,楚捷临时有急事要回阿里山,我刚刚送他上车,马上赶过去。待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