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念在他是庄主的岳丈,没一个敢吭气!
“一大早你喳呼个甚么劲儿啊?”骆佳君走入偏厅,以女主子的姿态瞪住了赵深。
比起嫂嫂,这个一脸奸滑的老头更让人有气!
真不知道哥哥为甚么让这对骗财的父女留下来?!简直是鬼迷心窍。
赵深一见她来,便噤了声,不再鸡蛋里挑骨头。
“菜不合意吗?”她挑眉问道。
“唉……也不是,只是,呃……比较吃不惯!”在她拧眉的注视下,赵深不自然地回答。
“既然吃不惯咱这儿的菜,那么,何不回你家乡,吃你吃得惯的菜呢?”
这死丫头!
仗着有钱有势就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吗?
“佳君,不得无礼!”骆封云适巧来到膳厅,一切尽落眼底。
“可是,哥哥,你都不知道这老头——”
“住口!再要胡闹就不许你用膳!”骆封云严厉地低斥道。
“我又没胡闹!”
“还顶嘴?”
尾随骆封云身后而来的紫罂,一双美目瞧向赵深,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阿爹,雪已经停了,倘若你不满庄里的膳食,不如早点上路吧!”说着,她闲闲地在桌边坐了下来。“陈福,通知灶房准备一些大饼,待会儿我爹离开之后可以带在路上吃。”
“岳丈要离开了?”骆封云开口,神情缓和了不少。
“呃……是呀!打扰这么多天,也该走了。”赵深迎上紫罂投之而来的目光,立即附和地回答。
臭丫头!逼他走,对不得他过几天舒服的日子吗?
尽管心中将一屋子人全骂了一遍,但赵深脸上仍笑着。
紫罂厌恶地别过头。“菜快凉了,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骆佳君却打算豁出去。“我真不知道嫂嫂你怎么还有脸回骆家庄,要换成我,早一头撞死算了!”
“住口!”骆封雪厉声斥道。
“哥哥,他们父女根本不是甚么好东西,留下来只会害了咱们。”
“你——”
“封雪。”紫罂起身,瞧住他们兄妹。”小姑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该离开这里!”
“不要你为我说话!”骆佳君不悦地瞪住她。她最讨厌惺惺作态的人!
紫罂毅然往外头走。
“别走!”骆封云一把抢上前拉住她的手。”别忘了你答应过的承诺!”
骆佳君见状,愤愤地开口,“她不走,我走!”语罢,她转身奔出偏厅。
“小姐……”陈福追到门边,回头瞧住了主子。
骆封云点点头。
陈福立即追出门外。
“你不该那样对她!”紫罂沈缓地开口。
不知为何,打从她真心想留下来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就慢慢往肩上套下来。这便是身分认定之后所伴随而来的责任吗?这种感觉教她既陌生又彷徨!
一旁的赵深将一切看在眼底,唇畔不由得透出一抹笑。
紫罂察觉到义父的诡笑……
这一向表示他心底又升起歹意!
紫罂面无表情,暗暗别过头,不再瞧上他一眼!
第九章
阗黑的夜,一条黑影翻过了围墙,潜人骆家庄。
很快的,黑衣人在雪地上落下无数的脚印,悄声无息地往东边的院落而去。
月光下,黑衣人步履轻快,毫无滞碍地东折西转,直来到庄主骆封云房前。
由此显见,这个人侵者对骆家庄园十分熟悉!
蓦地,黑衣人由衣袖间抽出一件细长管形物,然后往窗边悄悄地挨近……
紧跟着,他伸手往窗边,以手指在窗纸上一捺,挖了一个小孔,再来,他将手上的管状物轻轻往破孔里送……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肩上冷不防地教人一抓——
“住手!”紫罂低喝一声。
她早料准义父会回来!
赵深回首,半眯起眼,拉下脸上的黑巾。
“我等你很久了!”她冷冷地看着他,眸光扫过他手上的竹管。
竹管里有迷魂粉,只消对人吹上一 口就会昏迷,这是他们父女惯用的拐骗技俩之一,她再清楚不过!
“你以为自己在做甚么?”
“阻止你做坏事!”
“坏事?”赵深哑然失笑。“你以为自己收了手之后就变清高了?自己不想干的事就算坏事?省省吧!丫头,别摆出那一副女主子的脸色对我。”
“你走!”她沈下脸。
“怎么着,才吃了人家几天饭就用这种态度对老父?”
“你不是我的老父!从来就不是!”多年来,他只是一再地利用她挣钱供他花用而已。
“怎么,你认真啦?有了新的家人就不要旧的家人,是吗?”顿了下,他接口又道:“今儿个一早的情形你还看不清吗?你想帮人家一把,人家还未必领情呢!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犯贱呐?依我瞧根本就不值!”
“值不值与你无关,你只要离骆家远一点就成!”
“呸!别以为我需要你的允许才能来去!”
“你只管试试!”
见她态度始终冷硬,赵深心念一转,改口说道:“丫头呀,你怎地就是想不通呢?人家都不欢迎咱们留下了,还留下干啥呢?像咱们这种人注定一辈子飘泊,生不了根的!”
紫罂无语。
他的话却渐渐渗人她心底,让她思考起自己的将来……
“是父女的话就别碍我行事,待我拿了骆家庄的地契之后,咱俩一块儿离开,重新找个地方开始,倘使将来你想成婚,凭你的姿色怕是王府也进得,届时再风风光光嫁了,谁也不敢动咱父女俩分毫!”赵深说着,彷佛在勾勒自己的未来。
“别把你的将来算上我一份!”她冷冷地回应他。
“你——”
下一瞬,紫罂抢上前,欲夺下他手中竹管,防他害人!
两人一阵拉扯……竹管里的迷魂粉一点一滴飘落……
赵深心火一盛,再顾不得原本就极淡的父女情,用劲打了她一个耳刮子!
热辣辣的灼痛充塞她整张脸!
“由现在开始,咱们一刀两断!”她唇角淌着一丝鲜血,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将来必须为自己而活,不再是他操纵的害人工具!
“好,有种!”说着,他冷不防地以竹管对牢她的脸,吹了气……
霎时,紫罂只觉一阵晕眩,往旁倒下……
赵深冷笑一声,收起竹管,潜入房中。
房中的烛火将尽,欲明欲灭地,十分昏暗,而奇怪的是,里头并没人!也罢!
更方便下手!
很快的,他来到一只木柜之前,悄悄拉开了木柜上的闩子。
果然,里头有地契多笔,银子似乎也不少!
这下发了!嘿嘿!
正要伸手取,身边却冷冷传来了声音,“你敢碰一下里头的东西,无论你是谁,我发誓会砍了你的手!”骆封云手持长刀,由幽暗里走了出来。
早在紫罂悄悄起身离房的那时候,他就醒了!
她并不知道。
方才他父女二人的对话,他在暗地里听得真切,并很快地着手取出一向置于床下的长刀!
赵深回头,摘下黑巾的老脸一片阴沈。
“怎么着?想杀了丈人不成?”他阴恻恻地笑。
骆封云盯住他。“在这里未经主人之意而闯人者,被打死官府也不会过问!”
“看来,你是真打算要下手了!”
“瞧在紫罂份上,我可以放你走。”停了下,黑眸透出凌厉之色。“但,这必须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骆家庄。”
赵深半眯起了眼——
“看来,你对她是真心的。值得吗?像我和她这样的人,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少了我,你不怕她有朝一日再度背叛你吗?”他挑拨地问道,脸上挂着奸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