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初见时轻浮,想不到谈吐举止不失文雅之气。厉仙再抬眼瞧了瞧他,瞬间脸上竟泛起淡淡的粉霞之色。
高天赐眼尖,看见了她脸上的变化。
怎么这厉先竟似个姑娘家的脸红?
“西湖十景美不胜收,要是高兄不急的话,那么明日咱们再一同前往游湖可好?”厉仙开口应承了这事。
“明日吗?如此甚好。”高天赐顿时由失望转提高兴。“那么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厉兄,慢走。”高天赐微笑地送走了他。
厉仙初时似寻常一般安步当车地走着,待至人烟较少之地,便施展轻功疾走窜入了“霹雳堂”内。
“什么人?”厉刑天惊觉声响,立时喝出一声。
“爷,人家刚回来,你便要将仙儿喝走吗?”厉仙一听是爷爷的声音,立时高兴地大叫出来。人也现身在霹雳堂的内堂之中。
“仙儿,你怎么作如此的打扮呢?”厉夫人看见小孙女装扮成男子的样子,吓了一跳。
“还不是师父说的,他说一个女孩子家行走江湖诸多不便,要我女扮男装较不易惹是非。”厉仙明明口出男儿声却作女儿姿态,教两老看得笑歪了嘴。
“既然已回到家,就换掉这一身衣服吧!”厉夫人示意要她赶紧换回女装。
“奶奶,以后我便是这般打扮了,千万换不得。”厉仙偎近两老的中间。
“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怎可如此失礼,成何体统!”厉夫人斥道。
“仙儿如今艺成,总得让仙儿出去外面见识见识吧!”厉仙不依地撒娇。
“哈哈哈──”厉刑天突然大笑出声,抚着厉仙的头。
“不愧我我‘霹雳堂’的传人,果然有胆识!”
“刑天!仙儿胡闹,难不成你也跟着起哄?”厉夫人不满地说。
“二十年了,江南‘霹雳堂’如今竟沦落到要靠小娃儿来支撑,这岂不好笑谑”厉刑天狂笑之中带着英雄迟暮的感叹之意,好不沧桑。
厉夫人也沈默了,当年为了女儿未婚有孕之事,使得颇负盛名的老伴毅然宣布退出江湖,对他已是极大的打击,如今见他兴致勃勃,她也不忍再说些什么。
“仙儿,待爷来试试你是否真的艺成,还是半途弃艺而回。”
厉刑天一时兴起,和仙儿一起来到练武场,只见此处杂草丛生,显是许久未整理了。
只见爷孙俩便当下拳来掌去毫不含糊,看得厉夫人在一旁担心不已。
一会儿,两人比试完毕,仙儿是神清气足,厉刑天却有点微汗。“真不枉爷爷送你去念心庵学艺,我老了,真应了江湖一代新人换旧人的这话。”
“还不是爷让我。”厉仙依在厉刑天的怀中撒娇。
“才说要闯荡江湖,这会儿怎么又变得娇滴滴了?”厉刑天大笑地说。
“闯荡江湖是明儿个的事,今时仙儿仍是爷奶的心肝宝贝。”
“好一句心肝宝贝,好一句心肝宝贝!”厉刑天终于忍不住的泛出了泪光。
“打明儿个起,咱们厉家便只有孙子没了孙女。”
“爷,咱们家怎么没个佣人?”厉仙突然想起刚入家门时的冷清。
这时厉夫人走到他们身旁,“还不是你爷爷图个清静,全教他给遣散了,怎么你还想着有人服侍吗?”
“才不是呢?我是担心如果我出门行走江湖,那爷奶便没人照顾了。”厉仙真情流露。
“傻丫头,这么多年来我们没人照顾,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厉刑天笑了笑。
“别说这么多了,先进屋吧!”厉夫人拉着厉仙一起走进了屋内。
翌日,不料高天赐竟如此神通广大地找到了“霹雳堂”
来。早晨厉仙才一起床打理好一切,却听到大厅内有人交谈的声音,正奇怪是谁,没想到一入大厅便见到高天赐与爷爷在聊天,看来两人还满谈得来的。
“仙儿,年轻人怎可日上三竿才起床,高公子等你好一会儿了。”厉刑天朝着厉仙努努嘴,表示他没泄露她是女儿身的秘密。
厉仙聪慧,一明白他的意思后,便清清嗓子道:“高兄,昨天有要事急着处理,没能陪你真不好意思,失礼之处,尚请见谅。”
“别这么说!厉兄今日肯陪小弟弟畅游西湖,我岂敢有怪罪之意。”高天赐客气地说着。
“仙儿,你带高公子外出走走,瞧瞧咱们这地方的美景也好。”厉刑天抚须微笑。
“正合我意。”高天赐拍腿一声笑了出来。
“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两人离开“霹雳堂”后,在街上闲逛,这高天赐像个顽童般,东瞧西瞧的观看着新鲜事物,累得厉仙陪着他走了不知多少路。
“去西湖瞧瞧!”厉仙逛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觉得无趣,遂提出建议。
“这倒也是。”高天赐开怀大笑,索性拉起厉仙的手往前走。
这一接触,倒教他为之一愣,厉先的手怎会柔弱无骨似的轻软,煞是好摸。高天赐拉着她的手,心中竟莫名的荡漾着一阵阵的涟漪。
厉仙此时一颗心亦怦怦地跳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让一个男人拉着她的手,而且对方还是如此俊逸的男子。
“公子……”一名随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却有口难言的瞥了厉仙一眼。
“高兄,我先到苏堤上漫步。”厉仙见他有事也不好待在一旁,只好自行一人先上了苏堤一览风光。
过了一会儿,高天赐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的随行匆忙地奔来,恭敬地向厉仙行了一礼。
“我家公子因临时有事得尽快回乡,特遣我前来告知厉公子有缘再见,尚请公子见谅这不辞而别之失。”
厉仙心中一阵失落,再也无心观览眼前的美景。
官道上,马车大轿的疾驰,使得尘土飞扬数十丈。这高天赐原来是当今皇帝乾隆的化名,这次假借名目南巡,其实是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爹娘──陈世倌夫妇。
如今人已经见到,本想趁机一游江南,却得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太后身体欠安,于是乾隆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探视。
乾隆一到宫里便立刻前往觐见皇太后。“母后,您没事吧!”
“只是得了风寒,不碍事。”皇太后轻咳了几声。“你贵为一国之君可不能感染了风寒,还是回房去吧!这里有御医看着就行了。”
乾隆一见太后无恙,心中也安下了心,于是便回到御书房内。这时小太监端了盆热水,沾了毛巾要给皇上擦脸。
乾隆一见小太监才倏地想起了一件事,不觉猛拍了一掌。
这一声响来得突然,吓得小太监端的热水翻倒在地,连忙跪地求饶。“奴才罪该万死,皇上饶命呀!”
“起来,收拾干净出去吧!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乾隆不耐烦地喝退小太监。
“谢主隆恩!”小太监捡回一条小命,连忙收拾东西退了下去。
小太监一走,乾隆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愈想愈不对劲。
难怪在江南时他心中总觉得似乎有事未处理,登基这二年来倒是将那事儿给忘了。不知道雍正皇当初有没有遗留什么密诏在那厉姓女子身上。以雍正皇的精明干练,难保不会多留下一点书信什么的,如果真有其事,那么他这皇位岂非不保?
乾隆又想起了这次微服南巡时遇到的厉仙。他也姓厉,该不会这么巧吧?
他愈想愈心惊,终于下了决心;为免除后患,他不得不做准备。“传禁军统领魏浩然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