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教安蘋忘了乔安娜下午就在位于第二十楼的公司,有可能她刚从那里出来;也忘了这里是饭店,她可能就投宿这里。
察觉安蘋的态度有异,乔安娜当下敏锐地猜测出她大概听到了些什么,脑子飞快地打转起来。太好了,也许……
“好久不见了,安蘋。”乔安娜一副老朋友似的热絡。“最近好吗?”
天晓得安蘋和她严格说来根本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在美国时有过几次照面都是因为方仲徹的关系——她在纽约大学时,在加州的方仲徹曾利用寒、暑假到纽约探过她两三次,当时他都是带着乔安娜去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后来乔安娜为了李毅风而与方仲徹分手,并苦苦追着李毅风不放一事。
安蘋强扯起一丝笑,点点头。再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来找我表哥吗?”
“哈!”乔安娜娇笑一声,然后亲暱地拉起安蘋的手。“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说着,也不管安蘋是不是愿意和她聊天,迳自拉起安蘋的手便往饭店二楼的咖啡厅走去。
安蘋是不愿和她聊,但看样子她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不太情愿地随她往二楼去了。
而就在她们踏上二楼的阶梯时,从大厅另一列的主管专用电梯里奔出的李毅风一脸气急败坏地往大门疾走而去,出了大厅,忙不迭地引颈东望西瞧,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同服务生点了两杯曼特宁咖啡。一坐下,乔安娜也毫不浪费地开口聊正题。
“我哪是来找你表哥的,我是专程来看毅风。我和你表哥的事早八百年就吹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哦?是吗?”安蘋随口应着,不是很有精神。
乔安娜瞄了瞄她,裝起一抹假笑。
“那你呢?安蘋,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来找毅风的?如果是的话,那我就要代他向你说声抱歉了,我知道毅风对你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可是,他最近因为要忙一些私事,可能没时间陪你玩了——呃,你知道的,婚礼的琐事很烦杂的,烦都烦死人了……”满意地看到安蘋刷白了脸,乔安娜暗自冷笑。从皮包里拿出了几张相片,湊到安蘋跟前,假意兴致勃勃地说:“安蘋,你看看,这些照片是前些时候毅风陪我到关島度假时拍的,风景很美对不对?”
早在听到“婚礼”两个字时,就已虛在震惊、无法置信中的安蘋,此刻再见到照片中笑颜迷人的乔安娜一脸幸福地挽着李毅风的手臂的亲密模样,只觉心口裂了开来;好深好深的裂痕,痛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彷彿随时都有可能会当场昏死过去……
好像没看到安蘋当场昏死很不甘心似,乔安娜再接再厉又说:“好可惜呢!那次要不是我美国有事非急着回去不可,也不会让毅风自已一个人独自回来了,本来我们还说好他要带我来台湾玩的。不过也无所谓啦,毅风说。等我们结了婚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唉,男人都是一个样,事业永远排在女人之前,要等他有时间陪我,我看大概得等他把安氏弄到——”很刻意地说错话,又刻意欲蓋弥彰似的解释。“呃……我的意思是把安氏弄上軌道。你别想歪了。安蘋,你应该知道的,毅风他绝对没有要将安氏占为己有的企图——咦?安蘋,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人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安蘋紧咬着唇,僵直地摇着头。乔安娜一副很忧心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看了眼手錶,尖叫一声:“哎呀,怎么这么晚了?我还有事还没办呢!安蘋,很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不能再陪你聊了。”说着,已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回头。“安蘋,你不要紧吧?”
安蘋机械式地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改天我们再好好聊聊。”拍拍她的肩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哼!李毅风!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她!放着她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不要就算了,竟然还骂她厚颜无耻!他实在是人可恶了!她长这么大,爹地别说是骂她了,就连重话也不曾对她说过,而他竟敢——哼!她会要他为他的不识好歹付出代价的,她会要他为地拒绝她而吃一些苦头的!至少——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轻易得到!哈……出了这口鸟气,这下可以痛快地回美国了。唉,台湾还真是没什么搞头,玩没两天就教人玩膩了,还是回美国去吧。
投下炸弹的乔安娜,从容地走出咖啡厅,美丽的娇颜带着一抹诡笑,一道如蛇竭美人般的阴笑在她心口迴漾不休,令她不觉痛快。
呆坐在座位上的安蘋,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她根本什么地无法想,一如石膏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了咬唇,泪珠儿一颗颗滑落她呆茫茫的双眸,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她不能让安氏就这样落入别人的手里,绝对不能!至少不能是他李毅风的手里。
第十章
“什么?你说什么?”和方仲徹如出一辙的震惊口吻,不同的是方仲徹是拍桌而起,而钱君彥则是从被窩里一弹而起。塞满全身的睡虫霎时也因为他的大嗓门给惊得四处飞窜,逃逸无踪。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钱君彥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在作梦。这作的是什么梦啊?他记得他并没有妄想和安蘋结婚到这种程度呀,怎么他会梦到安蘋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娶她?
“呵……呵……”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电话,钱君彥不禁傻笑起来,对着话筒自嘲:“你还真是爱作梦,安蘋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呢?呵呵……”人家是酒后吐真言,他可是梦里说真话,知道安蘋不同于他以往那群鶯鶯燕燕。
“是真的,君彥——”话筒那头突然传来安蘋气弱的声调。
“哇——安蘋?”吓得钱君彥原本要挂上的话筒,差点掉落床底下。接住话筒,惊呼而出:“真的是你打电话来?喉!喉!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安蘋?”怕是自己还未回过神来,以致听觉错乱,是以赶紧喊话。
“听得到。”回得仍是有气无力的。“君彥,以前你说要追求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钱君彥没想太多,只是直觉地回答。确定真有其人在电话那头,钱君彥大大地叮了口气,心情一放松,忍不住打了个很不雅观的呵欠,带着含混的呵欠声调问着:“怎么?你想通啦?決定让我追啦?”
“我要你要我。”
“啊?”伸展到一半的懒腰乍定在半空中,差点闪到腰。
“你不愿意?”安蘋的声音听来很气餒,像是假如他不娶她的话,她可能因此上吊自杀。
脑子一闪过那画面,钱君彥急急接口道:
“不,不,不是不愿意,安蘋,你别乱来!”他终于意识到安蘋的不对劲,像是被一棒打醒似,脑子再清醒没有了。说话的同时,他已动作迅速地跳下床,歪头夹住话筒,一边拉开衣櫥找出长裤,一边急切地说:“安蘋,你人在哪里?在你家吗?我马上过去找你,有什么事我们见了面再说,你可别乱来!听到没有?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