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另一个拥有强大火力的枪击要犯也想“依样画葫芦”,一开口就要一千万。但“大圣”此次却断然拒绝,惹火了对方展开一场火拚。观岸观火的道上弟兄这才发现:年轻的“大圣”并不是好吃的果子,和亡命天涯几近疯狂的对方头儿打得惊天动地,杀得对方锻羽而归。
为这场大火拚不致波及无辜,“大圣”花费惊人的天文数字安抚并撤走堂口附近的街坊邻居,甚至婉拒一些角头老大的人力、物力支持。这一场战役令对方元气大伤,随即成为警方手到擒来的阶下囚。
大圣初次展露他庞大的人脉与雄厚的实力。
一些父执辈的老大哥们不禁好奇询问王志圣,为什么对两个同样是“借”跑路费的枪击要犯,前后态度不一时。大圣只轻描淡写说:前者是和父亲有交情的前辈,道上风评极佳,为了偷渡出国不得不出此下策,于情于理,他都该主动伸出援手:至于后者,不过借机敲诈,仗恃自己手头军火强大、为非作歹、丝毫不顾江湖道义,所以才懒得理他!
豁然明了的龙头老大们呵呵大笑,直夸他是“英雄出少年!”
自此道上兄弟都知道:“大圣”是一个讲情分、重义理的好汉,“青松帮”的名号也打响了。
但基于“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使得“大圣”一碰到红霓就成了“猴子”,任她呼来唤去,大哥威严尽失。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猴子呢?!”红霓瞇起双眼,扳弄着指头关节叭啪轻响,耐性似乎已至极限。
“在楼上!”众人齐声回答,怕她会再度出手打人。
红霓撇嘴道:“早说不就得了?!装神弄鬼!”
待红霓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一班弟兄们立刻心慌意乱地议论着:“这下完蛋了……”
一声尖叫清楚地传入仰首翘望的众人耳中,接着是一句模糊低吼的咒骂,“该死的!红霓——你不去喝芊黛的喜酒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双手交叠胸前,悠闲靠在二楼大门的红霓,长长地吹了声口哨,肆无忌惮地“欣赏”眼前的旖旎春光。
一个花容失色、衣衫半褪的长发艳女,吓得躲在半裸的大圣身后,不消说,红霓打断了什么好事!
“来找你喝酒啊!”红霓咧着嘴笑,“对不起啦!猴子!小黑要是早跟我说,我也不会那么不上道。”
浓妆艳抹的女人寒毛直竖,她早听一些姊妹淘说过,“大圣”有个河东狮吼的厉害“姘头”,经常当着众人把“大圣”K得鼻青脸肿……天!脸色倏然惨白的长腿姐儿急忙拉上紧身洋装,拾起了高跟鞋,结结巴巴地说:“大圣哥……我……我……有事……先走了。”
她像屁股着火般夺门而出,留下目瞪口呆的大圣和抱着肚子猛笑的红霓。
“周红霓!”他火大地套上一件圆领T恤,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何贵干?!”
“咦!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找你喝酒呀?!”她笑瞇瞇地搜寻落地长酒柜,拿出了两瓶人头马XO,还不忘消遣他,“也难怪了!波霸当前,你哪里听得见我的话?!”
大圣回敬她的是一长串脏话。
红霓沉下了脸色,“你是在骂我啰?!”
原本满腔怒气的大圣连忙倒退几步,“我哪有?!那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红霓脸色恢复清朗,开开心心地吆喝众人张罗小菜,不怎么“轮转”的台湾话,在在显露她的“外省芋仔”血统,人高马大的北方妞。
她的容貌、身材和声调,在这群清一色的“本省挂”弟兄中有如鹤立鸡群般显目。只见一班凶神恶煞似的兄弟们乖乖听从红霓指使,对她的命令如奉圣旨,不敢违物。
憋了一肚子气的大圣简直欲哭无泪。
“你疯了啊?!”他哭笑不得地说:“就算芊黛结婚了,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穿得像‘落翅仔’吧?!”
一语未毕,他的下巴已经挨了红霓力道极重的一记左勾拳,“‘落翅仔’?!你真好胆量啊?!”红霓低吼咆哮道:“我是为了闹场才穿这样的!你懂个屁!”
眼盲金星的大圣手忙脚乱挡住她的第二拳,迭声讨饶,“算我说错话了,行不行?!”
老天!他要早知道这个女煞星会来“找碴”的话,早就带着小莉或小丽?管她叫什么名字——上宾馆去了,也不会在这里好死不死地被红霓打断好事!他不是没想过要“躲”开红霓避风头,但如果他不在旁边稍微节制红霓的酒量,发起酒疯的红霓不是拆了堂口,就是把一班弟兄们打得抱头鼠窜又不敢还手。
最离谱的一次,红霓竟踢坏了不锈钢铁门,至今仍令王志圣百思不解——红霓真的是“神力女超人”吗?
负责张罗小菜的阿迪赶紧帮老大解围:“大姊头,我买了红烧羊肉炉和小菜,赶紧趁热吃吧!”
心情略为平静的红霓放过了“猴子”,高高兴兴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全然没有顾及形象。
百般无奈的大圣叹了口气,在红霓身边坐下,趁着她和弟兄划拳说笑,转眼不见时,将她杯中的XO掺水、掉包,尽可能让她少喝点。
领教过红霓发酒疯时的“盛况”,所有的弟兄们都极有默契地暗助一臂之力。
真的没办法了,大伙儿便鼓励红霓唱卡拉OK,七十二吋的大屏幕和伴唱机,大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当兴致勃勃的红霓用她最不“轮转”的台语大唱“酒后的心声”时,青松帮的弟兄们都得轮流跑到门外角落抱着肚子笑,勉强忍耐坐在里面当听众的人也忍不住脸皮一阵抽搐。
纯外省血统的红霓唱台语歌曲……只能用荒腔走板、不忍瘁“听”来形容。
好不容易,天际朦亮了,红霓“大姐头”也吃饱喝足,唱累玩够了,醉眼惺忪地丢下无线麦克风说:“我要睡了。”喝得七零八落,差不多“挂”了的众人,松了口气,看着她往楼上走去,齐声道:“大姊头好睡。”
“谢天谢地!”
“这比跟人‘车拚’更累!”一个人说。
“嘘!小声点!”
“听到啦——!”双臂刺着飞鹰刺青的大汉打了个呵欠道。
“要不要打赌?!”另一个年长的弟兄压低声音道:“老大今晚会不会被赶下床!?”
“废话?!‘偷吃’被大姊头逮到了,哪有这么简单放过他?!”
“赌时间啦!看几分钟后,老大会被赶出来?!”
依照惯例由财叔做庄,众家弟兄们纷纷下注,赌老大会往几分钟后被“扫地出门”……
饱含期待的众人竖耳凝听楼上的动静,一致认为这一次会“撑”得久一点——
偷腥被活逮了,哪有不被修理的道理?!
江湖道上,做“兄弟”的人对“内人”的态度如果不是大坏就是大好,原因无它——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飘泊度日、担惊受怕,在心怀愧咎下,角头老大多的是“惧内”成癖的,没什么好丢人。台语不是有一句俗谚:“惊某大丈夫,打某猪狗羊”吗?
这个道理,老大真是贯彻到底了。屏息计时的众人一厢情愿地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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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边打呵欠边脱衣裳的红霓醉眼惺松地往主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