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为了他精心计划许久的目的,说什么他也要破釜沉舟赌一次!虽然这样对年轻的李紫绫并不公平……。
沈长峰感觉到一股摩拳擦掌的兴奋,原本疲惫苍老的身躯也因心跳加快而似乎变得年轻。如果老天爷有一丝垂怜,那么,这一次,他绝对可以扳倒儿子,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沈长峰一双酷似鹰目的眼睛突然间出一道胜利之光,不假思索地按下一组行动电话号码,他无情冷酷地下达指令给得力手下,一反以往悭吝的常态,和对方恳谈良久、良久。
日晕风起,轻轻地拂过阳台的落地窗帘,旷朗的华厦笼罩在一股朦胧且暧昧的光圈里,隐含着诡谲的气息。
李文贵夫妇惊愕地消化这个骇人讯息,他们的长女--文静得常被误认为是哑吧的紫绫,居然闯了这种大祸?!
“夏……夏总经理,”紫绫的母亲李林春雁虚弱一笑,“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小绫虽然十九岁了,可是一向是个不出声的闷嘴葫芦,心智还未成熟,怎么可能和贵公司少东谈……呃……谈恋爱。”
登门兴师问罪的夏总经理冷冷回话:“不爱说话的女孩子家心思更细密!”
他简略阐述两人因陈翊德夫妇的婚宴结识经过,并加注了评语:“令千金年纪虽轻,志向可不小哇!没多久的时间就得到了至少数十万的馈赠,算得上有本事——沈少爷选择女伴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夏总经理评估着李氏夫妇的反应--他们并没有因话中对女儿的侮辱而愤怒动气,或者有敢怒不敢言的表现,反而是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
毕竟,李文贵的小小铁工厂能发展到目前的建材批发公司,靠的是与沈氏集团所属的营建公司之间良好密切的供需关系,如果切断了这条往来路线,李文贵的事业就算不倒也要元气大伤。
他听着李氏夫妇絮絮叨叨地数落女儿千般不是、万种不好,眉头不由得皱起。看来李家的大小姐并不是受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但是,主子吩咐的工作还是得做得彻底……
夏总经理清了清喉咙,做最后的一击,“论理,府上和沈翁也算是姻亲……”
李文贵迭声回答:“不敢!不敢冒犯!”他额上汗珠直冒。
夏总经理虚意地微笑,“可是,侄子和儿子的婚事可不一样,陈翊德先生的姻缘,舅舅不该也不能管。只好由他。但是若想‘亲上加亲’,那可就难如登天了,沈翁也不乐意--我们总裁的意思是想请令千金斟酌一番,别误了自己终身才好!”
趾高气昂的客人离开后,李氏夫妇尚未由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看时间不过八点正,连续剧的主题曲正热闹登场。
半晌,李母才咬牙切齿骂:“我们会被这个扫把星给害惨了!”
惧内软弱的李文贵不敢吭声,他知道春雁因为生紫绫时难产,吃了许多苦头,所以对长女极无好感,加上幼时的紫绫有些缺陷,常遭街坊耻笑,自尊心强又重男轻女的春雁因而更讨厌长女;当春雁的姑姑决定抚养紫绫时,大伙儿都松了口气。
没想到夏总经理的一番话又勾起了妻子对女儿的厌恶感……哎!可能像算命先生所说的:她们母女无缘、相克吧?!李文贵默然想着。
***
晚上八点五十分。
拗不过君亚的电话诱惑攻势--他煮了海鲜总汇浓汤及品质优良的A级牛排,想到他主厨的伟大架式,紫绫就忍不住发笑,应允了提早打佯。
才刚拉下铁门,神色不善的李氏夫妇便连袂而来。
“爸、妈?”紫绫犹不知大祸临头,温和婉约地询问:“你们怎么有空来?”
“你做的好事!”李林春雁劈头就骂:“扮猪吃老虎还装没事的样子!真好本领呀!”她冷笑数声。
“春雁……”李文贵无奈,“咱们先把话问清楚再讲也不迟啊!”
“你还说!难道真要闹到一败涂地的地步,你才甘心吗?”李母语气激动:“你想攀龙附凤想出头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居然敢去勾搭沈家少爷,你怎么不去拿把镜子照照?嘎!”
紫绫的脸色由胀红倏然褪为苍白,眼眸泛起雾光,“妈……”对生母的畏惧使她像只见到猫的老鼠,四肢僵硬,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沈君亚准时来接紫绫与他共进“晚餐”,拜春雁的聒噪所赐,不到数秒便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骤然扬起的怒气像沙漠风暴般在君亚体内翻搅。
他迅速掌控住局面,稳住了紫绫摇摇欲坠的身躯,几乎可以碰触到她悲伤惊吓的情感。
君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冷然凌厉地开口:“男欢女爱是我和她的事,与你们无关!”
他森腾的怒意有效地令春雁闭上嘴。
君亚一字一句尖锐说道:“我家老头要是以为现在还是封建社会想掌控一切,以财势向你们施压,那就是他老糊涂了!——我会让他明白这点的。你们请回吧!”
讶然无言的李氏夫妇偃兵息鼓,转身离去。
紫绫怔怔望着父母亲的背影,只觉得心都快碎了。
她知道:自己并不受父母喜欢、疼爱,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到被父母所排斥、厌恶的悲苦。泪珠悄然滑落,她连忙拭去,强咽下喉间的酸楚苦涩,振作起精神来。
沈君亚阴骘地沉下脸色。他很清楚谁该为这出闹剧负责。
该死的老头!他居然能把时间捏拿得丝毫不差!该死!他诅咒父亲也诅咒自己。
第八章
沈君亚旋风似地闯入沈氏大楼的权利核心,不等接待小姐通报便直达电梯,闻讯而来的保全人认出了这位深沉难缠的少东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急电给特别行政助理汪丽文秘书。
“沈君亚先生要见总裁,我们不敢作主也拦不住--现在沈先生在电梯里,要不要将电梯停下来?”保全人员报告。
“不用了。”汪丽文沉稳回答:“父子见面又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兮兮的。将保全人员撤回各楼层自己岗位去罢,我来处理。”
“是。”值班人真松了口气,解除警备状况,收兵回营,人声杂遝的景象即时恢复平静。
“贵客临门了。”沈长峰扬眉道。
汪丽文微笑,“我去准备奶茶。”
自幼跟着父亲来办公室玩耍的君亚最喜欢喝的就是伯爵奶茶--欸!那真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吗?汪丽文纳闷着时间流逝的速度。
一脸阴霾的君亚在看到沈长峰从容以待的神态时,瞬间放松了紧绷的身躯与脸部的线条。
戴上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沈君亚礼貌地叫声:“爸爸。”过于谦恭的语气近乎反讽。
“坐。”沈长峰和颜悦色地摆手说,“有事吗?”
看见久未见面的儿子顾盼神飞、仪表俊雅,沈长峰不禁在心中喝采,心绪随即又转为黯淡--如果这小子的脾气不要这般冥顽的话,他也不需如此劳心。
沈君亚不答反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异性交际又变成了‘上达天听’的头条新闻?!”
沈长峰不动声色,“我们讨论的是你脚踏两条船以及双性恋的绯闻吗?君亚,我不是那种开明宽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