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雁雪咬着下唇,心底的懊悔又多了几分。
起初是因为尴尬才装出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后来则是误会人家别有居心特意来亲近。自己的疑心病不知要到何时才会消失……
雁雪苦笑:这就是俗语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吧?!
***
沈园。
今晚的用餐气氛跟往常不一样。
因为没有一大票想当上沈氏乘龙快婿的“青年才俊”。而原本冲着翊德表哥而来的名媛淑女也消声匿迹。
本来“沈园”中经常有沈长峰的心腹部属来共进“商业晚餐”的,但是太平盛世里并没有那么多商业机密好谈,今晚的“沈园”恰好没有客人赴宴。
偌大的饭厅内,用餐的只有沈氏父女二人。
寂静冰冷的气氛下,雁雪心不在焉地进餐,热气腾腾的菜肴因气氛不佳而减损了几分色香。
那个人!
她不悦地抿嘴想着,根本就少根筋嘛!莫明其妙。
自从那次在花坊里,吴家栋碰了一鼻子灰后,便像躲鬼似地避着她--几次“巧遇”以后,雁雪忍不住主动与他攀谈,结果那个家伙却“眼观鼻,鼻观心”中规中矩,有问必答。
算了!雁雪耸肩,反正自己已经为第一次的失礼尽量弥补了,不是吗?他要这样畏畏缩缩,小家子气是他家的事!与我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
“最近,你似乎玩得很尽兴……”沈长峰遽然扬声,吓了雁雪一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的事……”雁雪微弱地否认,随即在父亲精明锐利的目光下心虚低头。“呃!只是觉得花店的经营很有趣。”哎!她早该知道瞒不过父亲的耳目。
“是为了那个小女孩?还是为了吴家栋?”沈长峰扬眉询问。“你们两兄妹是搞什么鬼?!为兄的突然转性去调戏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妹子的又回心跟早先拒绝的人选牵扯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巧合。”雁雪辩白:“您应该知道:李紫绫是表嫂的堂妹。算起来也是姻亲。她的品性很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是吗?”沈长峰不客气道:“那么你那个不肖大哥更不该去招惹人家!”
雁雪沉默不语,清新甜美的紫绫令她有“我见犹怜”的感觉,她包藏私心认为,如果有人能拯救君亚无可救药的愤世嫉俗,那么一定非紫绫莫属--不过,她不认为应该告诉父亲这个发现。
“讨人喜欢?!”沈长峰语气突变,颇感兴味地询问:“这么说,她在你哥的心目中意义非凡了?嗯……有意思!”
雁雪紧张不已,夹在父兄之间的战火中,她早已习惯遭受波及,也练就了一副麻木不仁的冷硬心肠……可是,李紫绫?天!她不敢想像!
“爸……”雁雪试图说服他,“那个女孩对阿哥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新鲜玩物。”
沈长峰只是若有所思地漫应一句:“是吗?我所得到的消息似乎不只是这样。”
他的女儿还是学不会说假话的艺术,沈长峰心里暗想。
雁雪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筷子,做最后一次努力:“爸……您就看在表嫂的面子上别去打扰紫绫了,好不好?毕竟大伙儿都是亲戚……”
“这个道理,你是不是该对你哥说?”沈长峰反将一军。
雁雪一颗心直沉入谷底。
她只顾一厢情愿地把紫绫推给君亚,却忽略了父亲的反应,稍一不慎,紫绫就成了代罪黑羊……
“什么?”刚渡完蜜月回家就接到雁雪求救讯号的翊德大吃一惊,“君亚和紫绫?!”
他和新婚妻子对望一眼,干涩地说:“表哥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怎么会是紫绫?”佩仪疑惑道:“如果是筱蝉倒也罢,两人还算是旗鼓相当的情场老将,可是紫绫?”
真叫人替她捏把冷汗。
陈氏夫妇极有默契地提出疑问、寻找事情真相,由雁雪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你的意思是说:令尊对君亚的韵事绯闻一向放任不管,唯独对紫绫特别感兴趣?”佩仪问。
“对。”雁雪无奈,“可能是气阿哥一直‘破坏’我的婚事吧?”
佩仪为自己和雁雪斟上了两杯莱姆矿泉水,递给了丈夫一罐啤酒。
她凝神细听,迅速指出一个关键所在,“如果,这是个激将法呢?我是说君亚从以前就桀骜不驯,蓄意违逆舅舅所说的话,既然明知如此,舅舅他应该避免发表反对意见才对,否则不正是适得其反吗?”
雁雪轻笑出声:“表嫂想得的确周到,可是,阿哥和爸爸斗了这么多年了,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呀!”她含蓄补充:“更何况爸爸对阿哥的终生大事早就不抱任何期望,而紫绫妹妹太年轻,也不是爸爸欣赏的类型。”
翊德点头赞同。的确!舅舅的难缠即使是他也望之生畏。
佩仪低头沉思数秒,“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我认为首先得开导紫绫……”翊德说。
怎么有人的住处是这么的死寂毫无生气?紫绫想。
装潢华丽、家俱摩登,摆饰也很昂贵……可是却少了点人味。这是她第二次进君亚的住处,忍不住四处张望,寻找一点绿意朝气--上次她不是送了好几盆观叶植物给他吗?
没有!紫绫有些失望,那些植物都很好养的呀!看来沈君亚也是那种毫不怜花惜草的莽夫--以为只要花一点钱买来花草当装饰,任其自生自灭,枯萎了就当垃圾丢掉的人了。
她叹了口气,拿起吸尘器准备打扫这个精致得像“样品屋”的家。
主人出门不在让紫绫顿觉轻松,打开了FM频道。随着轻柔旋律她以行云流水般的从容渐序收拾,地毯、沙发、浴室、窗户在她的殷勤拂拭下滴尘不染。
打包了一大袋满是酒瓶、酒罐的垃圾,紫绫不禁皱眉,这个人是以酒当饭的吗?
将袋子拖到大门外,紫绫心底正盘算着要将钥匙寄放在警卫室时,沈君亚刚好由隔壁单位开门出来,令她一愕。喔!原来他是去邻居家串门子了,紫绫想。
手臂上仍包扎着绷带的君亚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只是淡然叮嘱她:“明天晚上有同事要来小宴,你不用来了,后天请早。”
“宴会?”紫绫慌恐不已,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满室的烟蒂、酒臭、油腻的碗盘以及满地的垃圾、呕吐秽物。她几乎要怀疑沈君亚故意整她。
他双手交叠胸前,一副要来不来随便你的态度,轻松揶揄:“不乐意?”
紫绫摇头又点头:“我……一定到!”
***
“冰焰”PUB。
好奇心重的筱蝉盯着紫绫直瞧,似笑非笑的表情暧昧至极。
她恩威并施--只差没严刑拷打--硬是要紫绫将她与君亚之间的“关系”交代清楚。
制服了两个小瘪三英雄式的救美、送她上楼却踩到猫尾巴被猫咬……这些花絮虽然离奇有趣,可是并不是筱蝉想听的重点。
她想知道的是:那个英俊的坏胚子有没有向清纯可人宛如天使的紫绫出手?!
虽然紫绫打死不肯透露,可是脸上的红晕早就泄了密。
曾经沧海、历练丰富的筱蝉以她的人生哲学劝告紫绫道:“论外貌、经济能力以及调情段数,沈君亚可以算是一个恋爱的好对象--记住!我说的是恋爱而不是结婚--只要你能放得开、想得透,自然能享受一段甜蜜热烈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