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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亡与猎捕的战争依然每日在上演,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加上对自己的怀疑和自责,欧阳陷入了痛苦的情绪低潮中,侍女、丫鬟一再劝说她柔顺安分,只差没挑明数说她“不识好歹”。

  抑郁烦躁的欧阳按捺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她做了一件生平未曾做过的事——将所有看的到、摸的着的器皿、装饰、家俱全砸得稀烂,直到沐刚拦阻了她。

  她的冲动只是再给了他一次“惩罚”的借口。赤裸绻缩在凌乱的床铺之中,欧阳明月瑟瑟发抖,感觉像沉入冰窖般的阵阵寒意令她绝望。

  沐刚没有强暴她,而是逐渐把她塑造为淫贱的娼妓——一个耽于肉欲、养尊处优的娼妓。



  她失去了一向珍视的自由,还有某样不知名的贵重对象,似乎连身、心也将随之四分五裂,坠入无可挽回的深渊中……,眼泪由她的双颊滑落,留下两行粉渍。即使是在崔家受尽欺凌虐待、饥馁寒冻的那三年里,她的心也从未如此痛过!回想起往昔,明月闭上了双眼,只希望自己更冷更寒,能将心冻得麻木不仁。

  服侍她的侍女们对欧阳明月突然的安静温驯感到高兴,持续了半个多用的争吵大闹终于停止了,明月不再反抗侍女的摆布,任由她们精心妆饰来讨好王爷。

  一个美丽温驯的人偶,没有灵魂与生气。

  沐刚察觉出她的改变,不言不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棂边的椅子,终日望着天际,只有在他紧紧抱住她时才感觉得到她的一丝惊悸,随即又毫不抵抗地任他摆布。

  以为她在做消极抗议的沐刚咬牙跟她坚持下去,却心惊地发现她一日比一日清瘦憔悴,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也逐渐黯淡阴郁。

  他关切地询问侍女有关明月的三餐饮食状况,得到了一个令人起疑的答案——明月吃的虽少,数量还算正常,但是她不喜欢人家看她进食,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吃完后才叫人收去碗盘。也就是说最近五天以来没有人亲眼见明月进食!



  沐刚的窥视证实了他的猜疑——独自一人在房里的明月根本不吃也不喝!

  她把鱼肉撕成一块块喂猫、将蔬菜扳成段喂鹦鹉,茶、酒则倒在窗外,让侍女以为她吃过了。

  作梦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自虐,几乎发狂的沐刚踢开了房门抓住了她的肩膀摇晃,咆哮如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满腔怒火无处可以发泄的沐刚,一把抓起了雪白的波斯猫扔出房外,受惊的猫儿发出凄厉哀嚎逃窜无踪,被栓在架上的五彩鹦鹉就没那么幸运,被掷上了墙壁掉下来后随即一命呜呼。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怒……只觉得手腕快被他捏碎的明月为之畏缩,她颤抖着声音逞强说道:“你摔那些玩意见倒不如来摔我!与其这样忍辱苟活我宁可死了痛快!”沐刚的恐怖表情令她闭上双眼,预期中失去控制的一拳并没有打在她身上——依她现在的虚弱状态,这一拳极可能达成她求死的愿望,她巍然想道。

  猛然推开她的沐刚发出怒吼,一拳打烂了花梨木桌子;跌坐在地上的明月微微喘息,看着他又一拳打破了琉璃屏风,“哗喇”巨响令众侍女惊叫奔逃,血渍点点滴滴流下他的手臂、手指。

  上次是她将器皿摔得稀烂,这次却是他差点没拆了这座“揽月楼”。

  闻声而来的张恩、胡海等众人合力劝阻了沐刚,半求半拉地将主子劝了出去,只留下一身绫罗绸缎珠宝妆饰的明月,含泪坐在满目疮痍中。

  ※ ※ ※

  “我不会放你走!”依然难抑激动的沐刚粗嘎说道:“我也不会让你死!这一辈子你注定摆脱不了我的!”

  强行喂她喝下半碗薄粥后,他又灌了她喝下参茶——办法和当初喂她解酒茶时如出一辙。

  绝食多日的明月勉强喝下薄粥和参茶,感觉胃部一阵阵收缩扩张的排斥,几乎作呕的她含泪委屈地说:“我胃疼……不要再逼我了!”

  正准备再“喂”她一口参茶的沐刚,考虑半晌才吞下嘴里的参茶。

  气馁心灰的明月颓然侧卧在床上,双手捂住作怪的胃部默然无语——这一次的绝食也失败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尝试一次。

  “明月——”沐刚抑郁的低唤令她吓了一跳。“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他已经为灌醉了她强夺她的身子这件事,受尽了良心的谴责,明月的绝食手段更是雪上加霜,几乎撕裂了他的心。

  难道说,他再怎样低声下气地无法挽回了吗?!原谅?!躺在床上的欧阳明月眨了眨双睫,蹙起黛眉。自从被沐刚软禁以来,她日日夜夜所想的是如何重获自由,飞出这座富丽堂皇的囚笼,恢复无拘无束的真实自我。

  原谅?!她从未想过!

  “放了我。”她毫不考虑地回答。

  沐刚反应强烈,斩铁截钉说:“不!”

  悲哀袭上心头,无力再和他争辩的明月倦然道:“没什么好说了。你走吧!”

  浓重的挫折感和压抑许久的疑妒令他冲口而出:“为什么?!你那个有名无实的无能老公给了你什么?!他对你付出了多少?!让你这样情深义重执着于‘贞女贵殉夫’”的狗屁礼教?!”

  他好不甘心!费尽心思居然是跟一个不存在的死人竞争。

  “你……你说什么?!”震惊、迷惑的明月问。不能理解沐刚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沐刚咬牙吐露,“我派人去打听过了,你嫁给了崔家不久便丧夫,为他守了三年寡才在公婆的同意下回娘家!”

  至今,崔家的街坊邻居还称颂崔家夫妇的仁慈宽厚,不忍年轻的媳妇守寡,送她回娘家改嫁的高尚行为。

  擒着眼泪的明月愕然张嘴,发出了苦涩的笑声。崔家的人是这样粉饰他们的“义行”吗?!

  “你错了!不是他们大发慈悲放了我,而是上天垂怜……给了我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逃离崔家的机会!”明月说。

  故事,从十年前说起——

  那年她十六岁,蜀中方刚被朱元璋攻下,地方上出现了不少流兵散勇所组织的强盗,而突然间从小订过婚约却因战乱失去联络的崔家,不顾路途危险,派人来催欧阳家送女出嫁。于情于理都难以拒绝的父亲,仓促打点了微薄的嫁妆,叫欧阳青云送妹妹出阁,大红花轿自然引起贼人的贪念,那群翦径强盗要财也要人,千钧一发之际是沐刚带领了一小队人马来驰援,只是一时大意轻敌的沐刚误中了一支淬过毒的响箭,荒郊野外中求助无门,眼见命在旦夕。

  心地仁慈的青云不忍拋下救命恩人,商得了明月的同意,救人要紧,婚嫁可以再另择良日。

  在沐刚毒发昏迷的那几日中,明月也曾不避嫌疑地照顾他,留下了只光片羽的记忆在沐刚脑海中……

  “……我原本以为,就算误了良辰吉时,只要能救你一命,根本就不算什么。”明月表情木然,平铺直述地说。

  误是误了!她没料到的是比预定吉日晚了三天的花轿在抬到崔家门口时,迎接她的是一片哭声震天——未曾谋面的夫婿在她踏入花厅时断了气。

  长达三年的梦魇从此开始——隐瞒了儿子早就病入膏肓的崔家夫妇,一心一意迷信娶了媳妇好“冲喜”,晚了三天的花轿却阴错阳差地撞上了儿子断气的时刻,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的崔老太太将儿子的死全怪在明月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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