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芙蕖,别听这个嘴臭的男人乱说,我和他没什么。”虽然现在狡辩略嫌太晚,不过聊胜于无。
噢,那他脖子上的齿印是怎么来的?他自己咬的噢?那这个男人的本领也太高竿了些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厉害到咬住自己的耳朵咧?月芙蕖只能在心里嘀咕。
“莲华姊,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说没什么?!难不成要搞大了肚子才算有什么吗?!”月芙蓉一回神就是一句轰向她的青天霹雳。
“芙蓉姊,只是咬咬脖子不会大肚子的啦。”月芙蕖忍不住地教导起姊姊正确的“育儿”观念,“书上说还得要吹熄红烛,扒开衣服、丢到床铺上,然后──”
“月芙蕖,闭嘴!”月芙蓉喝断她兴致勃勃的解说,她可没心思去听妹妹再将淫艳书册的情节反反覆覆叨念一回,俏脸转回月莲华方向,“你之前不是才说梅公子与……与我……可……你、你们……”
断断续续的话中有太多关键字眼,让梅舒怀随耳一听就明了大概。
“莲华同你说过什么?”他故意问向月芙蓉。他倒是很好奇月莲华在姊妹面前数落过他什么,要从月莲华口中问出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他还是朝其他人口中探探比较实在。
这种羞人话语月芙蓉怎好在他面前重复,只能低下头沉默。
“七姑娘?”梅舒怀转向毫无心机又心直口快的月芙蕖,赠送了一个轻浅的笑靥巴结她。
“莲华姊说过,若能嫁予梅公子你,那是烧足了好香才有的福报。”月芙蕖不加思索地回道,因为这是好话,也不怕得罪人。
“嗯。”梅舒怀很满意很满意地点头,不过依月莲华对他的最初坏印象看来,他不会傻到相信这番话中有几分真实。
“不过莲华姊很菲薄自个儿,硬说她攀下上你,直说芙蓉姊与你才是天作之合,听得芙蓉姊好羞呢,不过言犹在耳,现在莲华姊却和你在园圃里……”月芙蕖没再说下去,但任谁也清楚,此刻月芙蓉必定认为月莲华嘴里说着配不上梅舒怀,暗里却使尽狐媚去勾引他,这种要心机的小人手段让她气愤。
“你配下上我?”梅舒怀微侧着身,戏谑低嗓贴在月莲华耳边缓问着。
他瞧她是不屑配上他吧。
“是呀,如果你只是要挑朵荷莲,芙蓉也是莲、芙蕖也是莲,她们都更乐意与你凤凰于飞。”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真是固执。
“什么时候了?”
“我们两人偷情被活逮的时候呀,噢──”他的脚背让一只金莲狠踩蹂躏兼偷袭。
“你大哥真该以你这种弟弟为耻!”一张嘴净吐些混蛋话。
“我不介意你直接上梅庄将这句话当面甩在我大哥脸上。”他的笑容没有反省,只有鼓励。
“你以为我进了梅庄还有办法出来吗?!”当她三岁小奶娃那么好拐吗?她一脚踏进梅庄,怕是让梅舒怀五花大绑给囚在房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只能任他宰割吧!在她月府的地头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陵她,到了他的地盘,还奢望他弃邪归正,待她如上宾吗?哈!
“你真聪明,笨点让我欺负不是更好?”他可惜低叹。
两人的低切私语,换来月芙蓉更不满的娇嗔:“莲华姊!”羞也不羞呀?!当着她们两个黄花闺女及数名小丫鬟面前调情,就不怕她们碎嘴地向爹爹揭了他们的好事吗?!
不对,如果爹爹知道了这事,恐怕只会开心地笑咧嘴,毕竟能与梅庄攀上亲戚关系是全城富贾及姑娘们梦寐以求之事,现在不用花钱请媒人上门提亲就能得此乘龙佳婿,他哪有不允的道理?!
“你先向芙蓉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清白。”月莲华对梅舒怀咕哝道。她知道芙蓉现在绝对听不进她的话,只有梅舒怀才有办法替两人伸冤。
“我为什么要?”他反问,他巴不得两人的关系在她们面前呈现出暧昧而混乱的景况,而月莲华竟然要他费口舌解释,那岂不与他的理念相悖?
“梅舒怀──”
“答应同我回梅庄,我就解释。”两人的耳语持续。
梅舒怀似乎为自己握着她的把柄而显得洋洋得意。月莲华口中虽然总是说着她不在意与月府家人的亲疏,但不经意之间,她会在家人身后流露出落寞的神色,淡淡的、不让人发现的、强迫自己的,轻染在眉宇,像个好懂事的孩子,不吵闹地索求任何事,那种神情……跟以前的他好像,几乎让他误以为看到了自己童年的翻版。
他明白她口是心非,她珍视着与月府人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即使这种关系是客套而疏远的。若非相当珍惜,她的眼神不会因月芙蓉的误解而显得慌乱。
“你这个恶霸──”
长指在她俏鼻前摇了摇,“不,我只是奸,一个不吃亏的奸商。我不介意你和我讨价还价,不过你得先拿出吸引我的利润来谈,我不做赔本生意。”
这时候,就要将梅家大哥自小到大耳提面命的梅氏家规给执行得淋漓尽致,才不枉大哥辛苦教导,丢了梅庄的脸。
他以为她非要依赖他的解释不可吗?!月莲华倔强地拧眉,决定自己向月芙蓉说清楚。
“芙蓉──”
但她只唤了芙蓉的名字,就换来月芙蓉忿慰的眸光及明摆着不愿听她狡辩的表情,其余的话只能窝囊地梗在喉头,久久,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梅舒怀这个男人真的会害她们姊妹鬩墙!
谁说女人是祸水,男人的祸水程度绝对不会比女人少一分!
但是……
她垂下头,三声无奈地觑向笑得自信的梅舒怀,认命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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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莲华卖了自己,就为了不想被月芙蓉误解。
她后来才知道,芙蓉不是怨她抢走了梅舒怀,而是气她表面上说一套,私底下做一套的背叛欺瞒──她是真的想和梅舒怀画清界线,但是梅舒怀死缠着她,扪心自问,她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构得上背叛之罪……
可是芙蓉认为她是。
梅舒怀很懂芙蓉,就像他能轻易摸透她心思一般,对芙蓉也在掌握之间,他真的是个懂莲的男人……
几句连她听了都觉得狗屁不通的辩解,偏偏就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芙蓉潜藏在心底的想法,对症下药的两、三句话,让芙蓉化怒为笑,到后来还直说要祝福她和“姊夫”永世甜蜜恩爱……
那声“姊夫”让梅舒怀听得心花朵朵开,整个人灿烂得好似散发万丈光辉的金乌,用着炙热的喜悦笑容迎向每个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她爹爹灌迷汤,半刻前爹爹携家带眷地排列在月府门口欢送她的那画面着实吓着了她,临行前爹爹还嘱咐她“好好去玩”及“别给梅二爷添麻烦”之类的叮咛,恭送梅舒怀将她带回梅庄欺陵。
反正她好像什么也不用做,梅舒怀就会替她将一切安排妥当。
马蹄喀达喀达的规律行进声回荡在小小车厢内,月莲华偏过螓首,目光落在外头缓缓移挪而过的街景,因为车厢内有道太过耀眼刺目的日芒,直冲着她进射而来,逼得她不得不揉压酸软的眼睑,躲避那光芒──梅舒怀的甜笑。
“莲华,你还在烦心六姑娘的事?放宽心吧,她全听进去了,听,她多亲热地叫我一声‘姊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