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坏了却又莫可奈何,她再度跨上马背,垮着脸感受比乌龟走路还要慢的速度。
柳冀曜在她身后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幕,看着她变化万千的脸色,看着她两片红艳欲滴的朱唇不断嚅动,看着她有趣又孩子气的举动,一张紧绷的脸在不知不觉中软化,并微微的绽露出浅淡怡人的笑容。
“曹成,我暂时还想留在京城,你就先回去吧!”他对着与自己并骑的曹成说,目光依然停留在朱芸娉婷娇巧的背影上。
他改变主意了,他无法真的就这样了无牵挂的离开京城,只因为这里有她。他无法抹灭内心那份被她牵引的情愫,更难忘她醉酒之时自己曾经为她宽衣解带的那一幕,他如何能在“故意”冒犯了她之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就走人?他……总归一句,他抛不开她!
曹成看看主子又望望朱芸,微微的牵动唇瓣,“好吧,那王爷请小心保重。”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因为他从不曾见过他用这种充满柔情的眼神看一个女人,唯有她。
看着曹成离去后,柳冀曜方才撕下一截衣角蒙在脸上,然后策着胯下的马儿追向朱芸。在他冒犯了她,又明知自己的身分已经配不上她之后,他不知道该如何坦然的面对她,只好选择隐藏自己的面目。
“姑娘,姑娘。”柳冀曜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她。
“啊!你是在叫我吗?”朱芸停下马儿,转头看着来到身边的蒙面人。
“是的,姑娘。”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递给她,“你的银子。”
朱芸纳闷地看了他递过来的银两一眼,低头寻找自己系在腰上的荷包,打开看了一眼后,困惑不解的问:“我的银两全在我的荷包里呀!这位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除了认错人,她想不出有别的理由。
“这是你给马商的银两,这匹宠物马事实上只值十五两银子,我是路见不平才将银两要回来还给你的。”柳冀曜温柔的说着,一对漆黑的眸子多情地看着朱芸清雅脱俗的脸庞,久久不能自己。
“宠物马?”朱芸想不尖叫都办不到,愤怒的鼻息不断的往外喷,“原来这是一匹宠物马,怪不得我怎么抖动缰绳它就是不肯跑?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这样骗人?我都已经告诉他了,我需要的是一匹千里马,而他竟然卖给我宠物马?”朱芸忍不住心中的忿怒,简直想连马商家的柤宗十八代都搬出来骂。
柳冀曜看她一张脸气得通红,不禁淡淡一笑,更将那袋银两凑近她面前,“姑娘就别生气了,刚才我已经替你教训过那个奸商,而且还替你把银子给讨回来了。”
朱芸看着他手上的银两,不禁纳闷的皱起小鼻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柳冀曜再展了笑颜,只可惜脸上蒙着布,没得让她瞧见他那迷人的笑容,“我不是说了?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也只能掰出这个理由了。
“谢谢你。”她接过那袋银子,灿烂的笑着,礼貌的道谢。
“姑娘适才说要一匹千里马不知要做何用?”他对她买马的动机感到十分好奇,这也是他决定跟过来一探究竟的原因。
“我要到南方去。”她瞬间垮下灿丽娇颜,一想到晋王在看光了她的身子后竟弃她而去,她的心里就好难过。
“你要到南方去干什么?”见她神色诧异,才赫然发现自己问得过急,连忙改换温文的口吻道:“在下只是不解,姑娘怎会一个人千里迢迢到南方去?”难道她是要到南方去找自己?可能吗?
“我要去──”她猛然收口。她干嘛告诉他她要到南方去干什么?虽然他好心替她讨回银子,可是她又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他要是对她有什么企图的话,那她岂不自投狼口?
“我要去南方……探亲。”她随便瞎掰个理由。
柳冀曜发现她很有自卫意识,不禁轻掀唇瓣,只是他实在怀疑,她究竟要到南方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姑娘家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难道不怕路上会有危险?他真替她担心,她太单纯了,又长得这么漂亮,万一被不肖之徒看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当然,他是不可能相信她要到南方探亲的说法,更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独行,既然他也要回南方去,不如就邀她一块儿同行,好留在身边保护她。
“真是巧,在下正好也要到南方去,倘若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就结伴同行,彼此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朱芸微蹙柳眉看他,心里虽说希望能有人结伴,可又担心他会有不轨企图,加上他又蒙着面,感觉就更加不能放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拒绝他。
“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看我的脚程可能会比较慢,怕耽误了公子,所以公子你还是先行好了。”
柳冀曜再度展露笑颜。她的防卫性愈高表示她愈有自卫意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放任她独行。既然她如此推托当然他也不好勉强,免得吓坏了她,但是,却在心中下了决定要暗中保护她。
“既然如此,那姑娘请小心保重,告辞了。”礼貌的拱了下手,策马离开她的视线。
朱芸看着他策马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一个人,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像谁,想来想去脑筋都快打结了。算了,不管像谁也都只是“像”而已,她还是先操心自己目前的情况。首先,她得再换一匹好马才行。
第三章
嘿!这丫头学聪明了,懂得跟马商讨价还价,但到了最后还是因为外行而买到一匹品质不是很好的马儿,不过这跟先前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咦!那丫头匆匆地进客栈去干什么?柳冀曜躲在暗处看着她的身影进人客栈,不禁露出狐疑。呼!呵!这丫头竟然把自己乔装成男人!她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吗?真是傻得可爱。她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那张脸,五官清雅秀丽、唇红齿白,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加上袖珍纤细的身材,除非是瞎子,否则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看不出她是个姑娘,不过,她懂得这样伪装自己也算不错了。看她跃上马背,自己也连忙跟上。
朱芸一到城门囗看见白礼辰领着一队锦衣卫在进行临检,她马上慌了手脚。白礼辰一定是发现她已经离开醉风阁,所以带队出来寻她,准备将她捉回宫里去的,怎么办?在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被捉回去,她还没有找到晋王问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种事,连个理由都没给的就一走了之?最重要的是,她不要自己跟他是在奉“皇兄”之命下不得已才结成连理的,她不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尤其在他看光了她的身子还离她而去后,她不得不怀疑他甚至是非常讨厌自己的,否则怎忍心在毁了她名节后一走了之?倘若事情如她所想──晋王是讨厌她的,那么,她就是死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就算她必须因此孤守一生,也绝对不会改变心意。
正当慌乱无措之际,才突然想到自己此刻已乔装成男人,白礼辰应该不会认出她来才对,但她仍战战兢兢,不敢掉以轻心。
她让胯下的马儿减缓速度走向城门,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却佯装一派轻松面对锦衣卫投来的“异样”眼光。她不知道为何白礼辰跟他的手下会用这么怪异的眼光看她,难道是察觉出什么端倪了?她吓得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却不知白礼辰跟他的手下之所以会用异样眼光看她,是因为“他”实在长得太不像男人,而且身上还散发着女人的柔媚之气,所以才会对她侧目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