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这算是‘面面俱到’吗?”
“……今年青海平定,年大将军凯旋回京,皇上赫然发现年大将军勇猛威武的铁骑竟然只听从年大将军的指挥,对皇上亲口所下的旨意却听若未闻,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可这也差太多了吧?皇上就在眼跟前说话,那些将士们居然只听而不从……”
“那他要是反了怎么办?”脱口一说完,满儿即惊慌地捂住嘴。
这种话怎能乱说!
没想到塔布却直颔首。“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皇上也担心著呢!年大将军本就是墙头草,何况亦有人私报皇上,年大将军在西北又是如何恃功骄纵、威权自恣,又结党营私、广屯军火,而且,九贝子爷是他负责监视的,在陕西那儿却有人直呼他九王爷……”
“等等,等等,那……”满儿摇摇手。“皇上不都知道了,还要爷干嘛?”
塔布唉了一声。“福晋,几位爷儿都是皇上的兄弟,年大将军则是平定青海的大英雄,没有确切的实据,皇上无法恣意处置他们,顶多训饬一番罢了,否则会引起天下百姓的议论。然而,皇上目前所能知道的也仅是大概情形,关于那些爷们真正的秘密却仍是一无所知,也没有证据,所以……”
“需要爷去打探?”
“正是,而且要尽快,这种事可是愈拖愈麻烦的。”
“可是他们都认得爷呀!”
“福晋,无论是窃听或盗取机密,以爷的功力身手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之事,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得出来,祗是多少需要些时间罢了。”
“原来他不只会演戏,”满儿不可思议地咕哝。“还兼职小偷。”
塔布不禁莞尔,轻咳两声后,他又说:“另外,一旦皇上能够光明正大处置那些人的时刻来到,若是没有人能够一举制伏马上马下无人能敌,又手握重兵的年大将军,届时可就有得好戏看啰!因此……”
“需要爷去擒伏他?”
“没错。再有……”
“还有?”
“听说那几位爷儿们会那样始终不死心,又能够顺利暗通消息,是因为有天地会的人加以鼓励和援手。”塔布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爷安置在天地会的暗桩传出来的消息……”
“欸?!”满儿失声惊呼。
塔布点点头。“天地会的人认为清廷内斗得愈厉害,对他们愈有利,所以他们竭尽所能的扬风点火,再来个火上加油……”
难不成会是……
“她?”满儿低喃。
“……因此,没有爷出马的话,这么复杂的状况,光靠皇上与十三爷在那儿拚命动脑筋是不行的。就算皇上还有血滴子和一些密探,可那些家伙的能力仍是有限,没本事查探到秘密不打紧,一个不小心泄漏身分再被对方反收买了去,那可就不好玩了。所以说,没有人能够像爷这般可靠,交代他的工作没一样达成不了,又不用担心他变节,因此皇上才紧抓住爷不肯放人。”
听得呆了好半晌后,满儿突然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怎能随便告诉我?”
塔布微微一笑。“爷交代过了,福晋想知道什么都不得隐瞒。”
“为什么?”
“奴才想,一来是因为爷认为连他的命都是福晋的了,还要怕您知道什么呢?二来约莫爷是担心您又误会什么,再来个一走了之,那他可受不了!”
满儿眨了眨眼,也跟著笑了。
是啊!打从他们认识开始,只要他是允禄,他就从不瞒骗她任何事,连说句好听话都得叫金禄出场替他说,想想还真是好笑,可这之后所代表的涵义却更教她感动莫名。
他百分之两百的相信她!
即使他曾因此而为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甚至生命危险,他仍是不改初衷,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傻呀!
“塔布。”
“是,福晋?”
“你们爷是个大笨蛋!”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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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满儿生下了一对双生姊弟,虽然允禄不在身边,她依然开心得不得了。
“可爱吧?”她得意洋洋地向儿子和女儿献宝兼炫耀。“一模一样喔!”
弘普与梅儿相对一眼,然后各自点出一指。
“这是弘普的,他的眼睛跟弘普一样!”
“这是梅儿的,她的嘴儿跟梅儿一样!”
满儿大笑。“哎呀!这样就给我分光啦!”
两日后,允祥和他的福晋兆佳氏亲自送来贺礼。
“这是皇上恩赐的……这是皇后恩赐的……这个呢!是密太妃娘娘给的……,还有,这是我和福晋送的。”他一一点著礼物说。
第九天,允祥又送来了一台摇车。“皇上给的。”他说。
依照满人的习俗,婴儿一放上摇车,满儿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除夕前两天,允禄毫无预示地突然回来了。休息一天,便偕同满儿上干清宫去参加皇室家宴。
元旦,庄亲王上太和殿去参加百官朝贺仪,庄亲王福晋则上坤宁宫去参加皇后朝贺仪。
初二,亲切随和的允祥福晋伴同满儿参与慈宁宫举行的大型筵宴。
初三,允禄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又走了。
还真是来去匆匆啊!
不过,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满儿心里明白得很,他是特意回来看看是否又有人亏待她了。
他存这个心,她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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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三年四月,西宁大营──
“圣旨下,跪……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著即赴杭州上任……钦此,谢恩!”
一听罢岳钟琪冷漠无情的宣读皇上削他兵权、贬他职衔的旨意,年羹尧即毫不遮掩地暴露出狰狞凶恶的姿态,一望即可知他心底打的什么主意。然而,当他两眼一对上岳钟琪身后那个背著双手,神情比他更凌厉冷酷的少年那双残佞的视线之际,他的背脊霎时全凉透了!
庄亲王允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年大将军,请接圣旨。”
年羹尧犹豫著。
允禄踏前一步,表情更多了一份蛮横。“你不想接旨么,年羹尧?”
年羹尧身形倏震,“卑职……卑职……”蓦而绝望地一叹,垂首接旨。“谢主隆恩!”
半个时辰后,九贝子行馆内来了一位大眼小嘴儿的清秀少年,守卫要阻拦他,被他随手一掌便拍到三丈远,比拍蚊子还轻松,就这样,他一路畅行“无阻”地推进到后院的一栋精致小楼,这回,是个丫鬟挡在他前头。
“大胆!这是银心贵人的闰楼,就连贝子爷不得同意也不敢擅闯,你是谁,胆敢……啊!”
少年似乎不懂得何谓怜香惜玉,同样一巴掌就将那丫鬟拍到篱笆上去挂著了,不过,丫鬟临别那一声尖叫可也把小楼的主人给叫出来了。
“你……”银心贵人一脸的惊愕。“你怎会在这里?”
少年冷冷地注视著对方。“我是来抓你的。”
银心贵人面色一变。“难道你又回去为情廷做事了吗?柳姑娘呢?你不管她了吗?或者你终究是个男人,会变心的男人,所以你厌倦了柳姑娘,不要她了,甚至另结新欢……呃!”
“你最好少开口,”少年一手掐住银心贵人的脖子,神情更冷冽。“我可以扭断你的颈子而不会受到任何责难,而你……”
“住手!”九贝子胤禟气急败坏地赶到了。“住手!住手!住手!那是九爷我最疼爱的贵人,谁敢……咦?十六弟,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