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哎……」拘泥主仆之礼的吕文绣,急急想挺身坐起,却被胸口一阵抽疼逼回枕上。
「小心些,你还不能乱动。」庄严心中一急,双于按住她双肩制止。
「我……」按住肩头大手的掌温透过衣裳传送王吕文绣肌肤,原本苍白的两颊,竟像喝醉酒般一片酡红。
「吕姑娘……」庄严也被她的娇羞之态撩得意乱情迷,竟至忘了收回双手。
厢房内有片刻的沉寂,一股奇异的情潮冲击两人心房,四目凝睇下,此时无声胜有声。好半晌,没人愿意开口打破这静默但却温馨的情境。
良久、良久……
吕文绣才被再度侵袭心门的一阵刺痛惊醒。
「唷!」她轻颦蛾眉。
「啊!」庄严也猛地回神,尴尬的缩回手掌。「吕姑娘,你还好吧?」
「胸口有些闷疼。」吕文绣抚着胸口呐呐回答。
「很疼吗?」庄严心脏绞成一团,见她受苦好生不忍,恨不能代佳人受过。
「呃……还好。」善良的吕文绣见他神色焦灼,只好忍着疼痛安慰他。
「大夫开了好几帖上等内伤补药,适才厨子也煎好了。因你一直昏迷无法喂食,现在你已醒转,这药汁还是温热的,我来喂你服用,疼痛会减轻些。」
庄严说罢,不等吕文绣回话,立即转身至桌旁取过一碗药汤,回到床缘坐下。
「大少爷,我……」吕文绣见他坐上床缘,立刻全身感到不自在。
「我先扶你坐起来。」庄严以末持药碗的另一只手欲搀扶吕文绣。
「不,大少爷……」吕文绣紧张得全身紧绷。
「为什么?」庄严一愕,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怎么好意思劳驾大少爷,麻烦您随便找个仆妇进来就可以了。」吕文绣轻声回答。
一抹失望的表情迅速掠过庄严英俊的脸庞。
「是我害你受伤的,我有责任照顾你。」他内疚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的,是我自不量力,硬上前接掌,这绝不是大少爷的错,请您不要自责。」善体人意的吕文绣反过来安慰庄严。
「不管如何,伤你的人总是我,若你拒绝让我照顾,我会深感不安的。」庄严执意要尽点心意。
「我……可……可是我不过是个……下人……」吕文绣期期艾艾嗫嚅着。
「你又来了,我不许你再说下人这两个字。」庄严有些不悦地微沉下脸。
「这……大少爷……」昌义绣不知加何是好。
「你都直呼小妹跟阿逸名字了,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人呢?」
「那是因为小姐跟二少爷坚持要我如此称呼他们,若大少爷觉得不妥,我以后改口就是。」吕文绣眼神无辜,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
「你明知我不足这个意思。」庄严气恼地说。
「我不懂大少爷的意思。」吕文绣怯怯望着脸色不豫的庄严。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以朋友的称谓相互称呼,就不要再拘泥下人身分。还有,你可以跟阿逸及小妹交朋友,那……就应该一视同仁,也把我当朋友。」
「大少爷……」吕文绣惊愣地张大小嘴,庄严见了,竞有想亲她一口的冲动。
「不要再叫我大少爷。」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平服想一亲芳泽的欲望。
「那我要如何称呼……大少爷。」
「叫我……阿严。」庄严眼神透出万缕柔情。
「阿严?」吕文绣一时迷失在那两道温柔似水的眸光里,呆呆重复了一次他的话——是带问号的哦。
「阿绣!」庄严却高兴得大叫一声,忘情地握住她柔荑。「就是这样!从今以后我也不叫你吕姑娘,你也不准再喊我大少爷!」
「大少爷!」这下吕文绣才惊醒过来,羞得急急挣脱被他紧握的纤手。
「阿绣!」庄严不高兴地沉下脸,以警告的眼神盯着她。
「大少爷,我不能如此无状,别的下人见了,会批评我不懂礼数,没有尊卑的。」
「那你答应叫阿逸跟小妹名字,就不怕其他下人说闲话吗?」庄严不客气地直指她自相矛盾。
「这……」吕文绣语塞。
「如果你担心别的下人说长论短,很简单,我把他们全部辞退,重新招募一批新人,他们就不知道你原来的身分啦!」庄严顷刻问就已想到治她的法子,虽然这有点……卑鄙,不过,为达目的施点小诈,他认为无伤大雅。
「不,不要!千万别这样!」吕文绣深深体会「失业」的痛苦,着急万分的央求着。
「除非你答应叫我阿严,否则……」庄严充满威胁的语气不容妥协。
「我……」吕文绣蹙苦眉心,进退维谷。
「阿绣,这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昵称小妹跟阿逸,却独独排斥我?这不是太不公平?!」庄严一脸受伤的表情,他心里真的好难过,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庄逸。
其实正好相反,就因为他样样都比庄逸强,更彰显出他的不凡。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总令人心生敬畏,无形中筑起道墙,致令吕文绣无法以平常心与之论交。
「既然你这么固执,我现在就去找老管家,除了他是我家三代老仆可以留下外,所有仆妇一律遗散。」见吕文绣一迳低头默然,庄严装腔作势地使出杀手鐧,他知
道心地善良的她,为了庄府的所有仆婢着想,最终必定会屈服的。
太善良,竟也是个弱点。真是天理何在呀!
「不要!大少爷,我……我答应就是!」不出庄严所料,吕文绣真的妥协了。
「那你还叫我大少爷?!」庄严嗔怪她抗声道。
「呃……阿……阿严。」吕文绣声加蚊蚋,轻轻唤了一声,整张脸红得恰似初夏石榴花,煞是迷人。、
「阿绣!」庄严欣喜若狂,忘情的一声温柔呼唤,多少情意蕴藏其中。
※※※
庄严内心喜得打跌,沉醉在甜蜜的欢乐气氛里,一双慑人心魄的黝黑深瞳,情深款款专注在吕文绣清丽的面容上,害得吕文绣芳心如小鹿乱撞,羞红脸不知该将视线往哪儿瞧。这种乍喜乍惊、亦羞亦惧的奇妙感觉,是活了二十年的她从不曾经历过的心情。
好半晌,庄严才从晕陶陶的迷醉中回过神,记起了正事儿,他眉眼含笑地再次向她伸手,欲帮吕文绣坐起身子。
「阿绣,瞧我都忘了,这药汤都快凉透,快起来喝了它吧。」
「大……阿严,麻烦您找小柳来吧。」吕文绣觉得让大少爷伺奉汤药,实在愧不敢当。
「阿绣,你这样就太见外了喔!我们已经是朋友,而且是我打伤你的,无论如何我定要照顾你,直到伤势完全痊愈。」
「可是……」
「来,乖!听话。」庄严竞似在哄小孩般充满耐心。
连庄严自己都觉不可思议,他一向是个冷肃严峻的强人,没想到骨子里也有万缕柔情,只是在未曾碰着命定的意中人时,无从挥洒而已。看来吕文绣已经向他抛掷一张绵密的情网,将他网束得密密实实,再也挣脱不出。
吕文绣同样心慌意乱,思绪犹若不小心纠绞在一起的绣线般,挑不开解不散,层层缠绕住她心房。
她不解为何面对庄逸时自己可以淡然处之、自在应对,但在庄严面前,就完全走了样,总觉有股无形的压力,紧紧迫向自己的末梢神经,让她精神紧绷,无法轻
松自如,这是为什么呢?
吕文绣直想逃开那窒人的气氛,否则似乎连呼吸都觉困难。只是,庄严的霸气与执着,又教人避无可避,只能无助的任由他摆布。当他的手掌插入她颈后,俯身欲撑起她身子时,那迫人的男性气息更教吕文绣一颗心差点蹦出胸口。她紧闭双目,紧张得轻吁着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