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眼光不敢看向她的说:“就是洪孺啊!”事实上,洪孺确实是对她情有独钟,但她却对另一人暗生情愫。
“心口如一?”
“重要吗?洪孺都请出父母了,若是当面拒绝,会令他们很难堪的,大哥也会不好做人的,我总不能令场面太尴尬。”看来今晚如无意外的话,她恐怕只有点头一条路可走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嫂会使尽浑身解数,帮你扭转局势的,绝不会让你屈服在人情压力之下。现在你最该做的事,就是拿出心中的秤,好好的量一量,仔细地考虑清楚,千万不可轻率行事。”说完,念岑欲端起托盘。
唐珂见状,连忙说:“我来。”但她伸出去的手却让念岑挥开。
“你不能出去,茶水我来端。”
“为什么?外面谈的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当然得列席旁听了。”唐珂不满的回道。
“因为女孩子要矜持、要害羞,才会若人疼爱,公婆才会喜欢,这是老一辈的人说的。”
“哪来的公婆?我又没点头,是洪孺自作主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唐珂嘟着嘴,一脸的恼怒。
“没有就没有,总之待会会让你出去的。”念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电话在那儿,也许你会需要天秤上的另一个人给你些意见,我出去了。”
唐珂默默的望着电话,昨天她那么不可理喻的无理取闹,他会肯接她的电话吗?
她想听他的声音,也想听他的意见,更想知道他的心意,但又怕会听见无情的答案。她无法决定是否该拿起话筒,拨给郝瑟,告知他今晚洪孺前来提亲的事?她真的怕,很怕听到的是令人绝望的话语,与其如此,她还是不打电话较好,作作白日梦也好。
※ ※ ※
念岑端着托盘才走出厨房,便让不放心老婆的仲秋接着托盘,她乘机小声告诉他,她们在厨房的谈话内容,好让他心里有个谱,免得莽撞行事,误了妹妹的一生。
“小心、小心,尖尖的肚子,这胎可能是男的喔!恭喜你了!”媒婆嘴巴抹蜜的说着好话,“快生了吧?”
“预产期接近了。”念岑在媒婆的热心搀扶下缓缓地落坐,“谢谢你,要你扶真不好意思。”
“要谢的人是我才对,借机会沾沾你的福气,好成就一桩好事,牵成一段好姻缘,给府上添个双喜临门,来──”
“你渴了,来,先喝口茶。”
仲秋及时递杯沏好的茶,一堵媒婆的嘴。
她啜饮口茶,称赞道:“好茶!不过说到茶,我们洪孺可就厉害了,不仅对茶颇有研究,也沏得一手好茶。这好茶叶也得有好茶壶,才泡得出美味,您说是不是啊?”
人家是“烘炉配茶古”、“茶盖配茶壶”,媒婆却说“茶叶配茶壶”,听得仲秋与念岑夫妇俩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怀疑是否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媒婆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继续鼓动如簧之舌,“洪孺平常有空就会陪两老泡泡茶、聊聊天,是位既憨厚老实又顾家的好男人。还有你看看,”她抬起洪孺的脸,左右观看了一下,“一看就知道是个将才的相貌,工作能力强,很受公司的器重,准备要派他到国外去呢!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媒婆叽哩呱啦的讲着,念岑不断的扯着丈夫的衣袖。正好他也被媒婆的聒噪轰得受不了了,语带抱歉的插口道:“对不起!我太太人不太舒服,我先扶她上楼,待会再聊。”
念岑立刻配合装出很痛苦的模样,大声的哀叫着,众人登时乱成一团。她的演技逼真得连仲秋也信以为真,他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珂在厨房听见前面乱烘烘的声音,顾不得念岑的交代,忙奔出来一窥究竟。
“大嫂怎么了?”
装痛的念岑在她耳边说:“随便编个借口,让仲秋、洪孺、你、我离开这群人,快点!”
这时,突然有人说:“快叫救护车送去医院。”
唐珂逮着机会,连忙说:“太慢了,大哥你去开车过来,我们送大嫂去医院。洪孺,来帮忙扶着大嫂。”
他们的车一离开,屋内来提亲的一群人,见主人不在,亲事无法谈了,也只好扫兴的打道回府。
念岑原本只是装痛,不料在去医院的路上,肚子竟然真的产生阵阵剧烈的阵痛,额头直冒出汗水。
“大哥,快点!”唐珂心急的喊道。
“我是在快了。”仲秋何尝不是心急如焚,但安全更重要。
产房外,仲秋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跺着步,头不时的转向产房门口,口里喃道:“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才好。”
唐珂的紧张不下于仲秋,只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洪孺把唐珂叫到一旁,低声道:“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但是,”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两张机票,“和我一同去加拿大,我会在机场等你。”
“今晚的事让我很吃惊,你为何要这么急?”她不解的问。
“因为我没把握你会等我。”
她的转变,他看得出来,所以没有把握。仲秋亦看得出妹妹的心意,但郝瑟却是无动于衷,所以他很为妹妹担心。
“洪孺,对不起!全是我的错。”内心愧疚不已的她实感惭愧。他是个好人,她不该辜负他的。
“傻瓜,你还有时间考虑,别那么早下定论。”他手一伸,拥她入怀,低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再见。”他知道登机那天是见不着她的踪迹了,神情不免露出些许的伤感。
洪孺爱她,郝瑟不爱她;她爱郝瑟,却伤了洪孺。唐珂握着机票落落寡欢想着,她该如何是好呢?“我会选择洪孺,你应该马上答应他的。”仲秋来到她身旁,轻声道。
“你不是讨厌我和洪孺交往吗?”
“我讨厌也没令你却步,你还是要和他交往。”仲秋看了妹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郝瑟的泥淖不是你能踩的,会重伤的。”
他向来就不看好糖果与洪孺的交往,甚至用计要拆散他们,但事情发展至今,就像郝瑟说的,他宁愿弃郝瑟而选洪孺,至少洪孺能给糖果完全的爱,郝瑟却不能。
唐珂轻摇下头,语带感伤的说:“太迟了,泥淖踩了一脚,就会愈陷愈深。”她已经无法自拔了。
思及此,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
“大哥也有责任,不该让你搬去郝瑟家,让他有机会接近你,近水楼台,要不生情也难。”
其实把她丢向泥淖的是他,要不是他与郝瑟的那个烂赌局,拿她当赌注,就不会有今日了。仲秋真是悔不当初。
“是我自己傻,怎么能怪你呢?”她哽咽的说。
“该怪、该负责的人来了。”仲秋望着前方走来的郝瑟说。在他身后跟着姿人与唐曲。
唐珂闻言,立刻抬起头,随即又低下去。本来就是她自己傻,明知他心中有道牢不可破的铁墙,她偏要拿头去撞,下场当然是头破血流了,怨得了谁?
“你紧张老婆,情绪不好,也不该拿她出气啊!”郝瑟一见到唐珂脸上的泪痕,不管事出原因,一把搂近她,双眼瞅着仲秋,口气不佳的责怪着,仿佛他才是唐珂的家人。
郝瑟关怀之情流露无遗,在场的人都感受得到,唯独当事者迟钝得可以,完全体会不到。
两个傻蛋!仲秋在心里暗骂一句。他不耐烦地说:“走、走,把她带离我的视线,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