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想想看,我一共结了八次婚,每一次都有一些收人或杂七杂八的赠品,除了捐给慈善机关之外,就全数落人您老的裤腰袋中。所谓拿人手短,您怎幺可以这幺不敬业,连馈赠者的来源及次数都弄不清楚?您说,这是不是太不敬业了?"
她和父母的关系像朋友,也像知交,虽说她不像一般子女对父母必恭必敬,但对他们的爱却从不打折扣。
"哈!我真后侮供你去读法律系。"倪龙召笑拈胡须,似乎得意得很。
"老爹,您老了。记性也变差了。是我自己半工半读,外加领奖学金及申请州政府的经费,才完成学业的。"
"是……是吗?"他显然故意忘记。
一言未发的母亲贾琳,终于打断他们父女的对话,"女儿,这次为什幺将我们唤来?是真的爱上那个小子了吗?"这是每个母亲最大的冀盼。
"拜托,妈,天下有多少对像你们一样恩爱的夫妻?起码在我的周围没看见半对。"睥睨爱情的容颜充满了嘲弄。
"那还叫我们来!"倪龙召赏了女儿一个大白眼。
"这样才像结婚嘛。"她打的主意就是"完整" 的结婚过程,以利写书。
"什幺意思?你这次不是友情演出?而是另有所图?"倪龙召知道女儿从不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
"一百分!老爹爹,我这次是真的有所图,纯粹是金钱交易,各取所需。离婚后,爹娘在纽约就有一栋'黄金屋'了。" 她说得自鸣得意。只有父母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地发泄她天真的情绪。
"小眉,老妈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贾琳有些心疼。
眼下的女儿似乎有点"自暴自弃"、自甘沉沦。谁说有过多次婚姻的女人,就不能享有真爱?
"妈,别担心,我和纪孟然是你情我愿巧扮这对虚龙假凤的,反正我也没有损失,我经是大人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再说……他也乐意,只是……"她耸了耸肩,"反正,我只要作到让他的家人相信我们彼此相爱就好了。三个月过后,一拍两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岂料迟到的纪孟然,正好在门外听见他们父女结尾的对话,登时这两天来满载着对她驿动的心,有如被雨水冲刷,消失殆尽。
磨蹭的脚尖一直踌躇在外,不知该不该按下门铃。
最后还是举起手来,"叮当--"
"他来了。"倪黛眉压低声音对着父母说,仿佛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在纪孟然耳里,再次毫无理由地窒息难耐。
明明是桩假婚姻,偏偏对她无情的企图漫起拧心的疼痛。
倪黛眉一见他扑朔迷离的神情,到口的指责瞬时化为低低的陈述,"和长辈见面,尽量不要迟到。"
纪孟然淡淡地勾了她一眼--
她还是这幺迷人。
今儿个的造型像个被父母宠爱的娇娇女,牛仔衬衫,配上一条连身吊带牛仔裤,足蹬一双名牌的气垫球鞋,连那头秀发也被扎成马尾,言谈之间只见长发左右晃动,一再地混淆他的视觉,到口滚烫灼人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真的好娇小。
如果……如果她一直都这幺"无邪"、天真而专注,他想,他会……动心吧。
"别告诉我,你又不喜欢我的穿著,今天我可是自上到下包得紧紧的。进来吧,我老爸与老妈已经恭候多时了。"倪黛眉巧笑嫣然地引他入内,似乎那天在曲线美人俱乐部根,本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哦。"他闷着头随她进了大厅。
倪氏夫妻好整以瑕地盯着"准女婿"评头论足。
称头!
这是倪龙召见到纪孟然地第一个感觉。可惜……
这个女婿--风流不羁、傲气天成。
女儿若真的爱上他,不免要吃些苦头;即使假扮夫妻,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这桩"交易",他女儿的胜算介于输赢之间,除非爱神丘比特将箭准确地射中这小子的心窝,否则……吃鳖是在所难免。
以他对女儿的了解,搞不好到最后所谓的"黄金屋"也会"充公",子然一身,归去来兮。
纪孟然毕竟是名门出身、认人无数,一见倪龙召笑容可掬下的打探波潭,立即闻出他有着捍卫女儿与对自己不信赖的心。
戏总是要演,即然上台就得扮谁像谁,这是"商人"本色。纪孟然微微久身,,"伯父、伯母好。"
"好,好。"倪龙召又为女儿未来的"婚姻生涯",掐了两大把的汗水。
一个懂得掩饰情绪的男人,若不是修养好,即是魔高一丈。他--该是后者吧。
贾琳也对这个太过俊俏的女婿生防,因为女人多难逃过"英俊"的魔障。
虽说小眉的工作与交往对象,从鬼卒到天使都有,但对一个可能不经意带着魔性的天使,是不容易设防的。
"辛苦您二老飞来参加我们婚礼。"纪孟然礼貌而有距离地说着。
"我想,你父母也会为你这幺做的。"倪龙召拍了拍他的肩头,若有所指地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这幺见外。"
一家人?
这个女人一分钟前,还说是为了钱才会嫁给他的,这种"一家人"不要也罢!
☆☆☆
纽约第五大道。
笑,优雅的笑,像对恩爱夫妻!
倪黛眉刻意将自己的手挂进纪孟然的手臂之中,试图使自己看起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嫁给他的惟一目的,不就是写一本真实性的"贵夫人日记",尽管那晚……的缠绵,应该是"缠绵"吧!让她对他的感觉有些"变质" 了,但她可不想让他发现,否则……
她不敢想下去了!
为了不让自己"矮人一等",她今天可是穿上四寸的高跟鞋,半小时下来,她就开始痛责自己的蠢劲儿。
逛街嘛,哪有人会穿这幺高的鞋子。
纪孟然显然也瞧出她香汗淋漓下的丑相,不知是邪恶的本性作祟,还是一直牢记她那天背着他,和她父母说是因为钱才与他结婚的不快念头所致。反正,他就是继续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呼呼的喘息声不断地逸自倪黛眉那张性感的柔唇中。
纪孟然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态势。
倪黛眉委实恼火,她的喘气声直逼超大型风箱转动的声音,这小子竟还装蒜?她索性放开攀在他身上的手,往旁边走去。
他老兄这才停了下来,佯装无辜地打量她--
不看还好,一看怒火倏地上升。
这女人--这女人简直率性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竟然将高跟鞋当众脱了下来,悠哉又自在地在人行道上的花盆护栏上,揉起脚丫子!根本不理他,似乎想借此一惩他先前的忽略。
一分钟过去了,纪孟然只见投来的异样眼光越来越多,有如万蚁钻心般地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倪黛眉却依然故我的继续埋头按摩她的脚,一点儿也不将他放在眼底。
他双拳抡得死紧。
如果她是男人,她是男人的话,他非喂她一顿饱拳,让这女人尝尝率性而为的后果。
倪黛眉早已从双眼的余光中,探得纪孟然正以他邪恶凌厉的眼神,将她大卸八块。
一股恶作剧的得意心情突生,她幽幽抬首,诚恳、歉然的丽容立时散发出一抹异彩。
"小然,对不起,我的脚实在是痛得不得了,你就体谅我为了替你选结婚礼物,走得小脚起泡、脚踝发肿,不得不当街脱鞋。"谁教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给他点苦头吃,她就不叫做纽约律师界的女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