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上京,我不能人宫的!”怎么连姊姊也不懂呢?她既已嫁作元烨妻,怎还能成为皇上的嫔妃?
“璐儿,别胡闹了!这事儿闹大了就难以收拾了,你知道爹会生多大的气!他要是知道你跟唐大哥私订终身的事,他必会杀了唐大哥的!”
“姊姊,元烨不好吗?我嫁与元烨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这样——”
“入宫的事已定,你这样胡来会害死唐大哥、害死全家,你——”
“胡说!凭什么我与元烨成亲会害死全家?”樊璐喊著,不禁落泪。她突然明了了,他们看不起元烨,欺他只是个被大叔收养的孤儿,无权无势,没办法带给樊家更多利益,所以不允他们成亲!娘这样想,连姊姊也是这么想的。
“妹妹!”樊景无力地唤了一声,也红了眼眶。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如此痛苦,她心里头也难受。只是,为了大局著想,她绝不能让璐儿与元烨昨晚的事曝光,事关樊家和璐儿的声誉、阿爹官宦之路的大好前程、自己进宫成为枝头凤的机会……太多了!该牺牲的,是唐大哥啊。“璐儿,你要三思——”
“够了,你出去吧,我不想再听。”樊璐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樊景说话,樊景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好吧,我出去了,这事再商量吧。只是听我一句话,千万先别张扬,嗯?”
樊景离去后,樊璐伏在炕上,哭湿枕头,心里头却已打定主意要与元烨一走了之,谁也阻止不了!樊璐连忙起身,匆匆给元烨写了封信,要银杏速传与元烨。
别人不懂那个存在已有十年之久的毒咒,不懂她和元烨彼此互相需要的程度,不懂他们早已从懵懂的小恋人成为结发夫妻。别人不懂,连姊姊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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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樊景知道他俩的事后,樊璐突然变得安静了,没再说不入宫的事,像是听从了姊姊的指示。樊景稍微松了口气,暗暗地与母亲商量。樊夫人先是大为震怒,但再冷静思量,唐元烨的事,得想办法解决,进宫的事可缓不得,樊璐仍得速速送进宫里去。娘儿俩当夜商定后,决定翌日便启程上京。樊夫人心细,不但把樊璐房门上了大锁,还特地加派了人看守樊璐的屋子,深伯出了什么差错。
“这会儿,可是什么差子都不能出了……”樊夫人心里暗想,对女儿,却是忧心大于怜惜。
也是因为不想今晚的私奔出了差错,整个白天樊璐都很安分。尽管母亲和姊姊不断地来劝她别糊涂一时,但樊璐心中对她们彻底失望,她不愿再向她们谈元烨的事,只静静等待夜晚,等待她的元烨。
她待在房里写字,拿著笔的手却很不稳,竞把墨汁都洒了出来。樊璐额上泌出细汗,阵阵心慌。“我慌什么呢?不会有问题的,过了今晚,我便与元烨双宿双飞,一定很顺利的,我慌什么呢?”
窗突然开了,轻声跃进来的飘逸身影,在樊璐还没能细看来者何人前,便迅速地闪到她面前,偷袭美人香唇。
“你——”
“嘘,别出声,外头有人巡著呢。”
元烨!樊璐又是惊又是喜,猛然投入他的怀抱!
“璐儿……你抱得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唐元烨揉著她的发丝,微笑。
樊璐松开了拥抱,却立刻猛力捶打著元烨的胸膛,很用力的,打到她双手通红、眼眶亦通红。唐元烨连忙握住了她的小拳头,“别打了,手很痛的。”
“你、你的肉是铁做的吗?痛死我了!”樊璐止不住地用全力打了最后一拳,立刻痛得她眼中泪水迅速倾泄。
“别哭、别哭,我看看,别伤了筋骨才好。”唐元烨怜惜地捧著樊璐的柔荑,轻轻搓揉。“这是何苦?气我,跟我说,我自己打自己,总比伤了你好,不是吗?”
樊璐听他讲得情深,忍不住又是委屈满腹,泪珠子更止不住了。“我只是……好担心、好想你啊!”
亲亲她的眉心,元烨心里疼,“我又何尝不是呢?一日不见,思之若狂……你不知道,我几乎等不及到深夜,现在就想带你走!可没想到你的屋子突然成了禁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连我这个唐少爷,也成了闲杂人等了。我费下好大的工夫才能溜进来。”
“她们明天就要带我上京了,我好怕今晚——”
“你放心,我今晚一定带你走!”唐元烨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疑。
樊璐望著他,说服自己: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顺利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下了炕,急急定到书桌前,“你等会儿,我刚刚、刚刚在写字,不知为何,心里慌得很,笔就拿不稳,根本下下了笔,墨都洒了出来——我本来、本来要写——”
“璐儿,”从樊璐身后伸出手,暖暖环抱住她发颤的身体,右掌覆盖住她的,与她同握住笔杆,温声道:“别慌,你的手在抖了,我帮你,你要写什么?”
樊璐闭上了眼,感觉有元烨厚实的身躯保护,她终于能镇定些。两人一起在绢纸上写著字……手不再发抖,是心安了吧。
门外有了些声响,唐元烨警觉地倾听,有人疾步定来。“是嬷嬷!快走!”在唐元烨就要翻身跳出窗外时,樊璐忙抓起刚才两人一起写的字卷、塞进了他手里,笑如桃花,“这是我给你的定情物!你带著它,今晚必来与我相会。”
元烨失神片刻,摇摇头,朝她苦笑,“忘了叮咛你,千万别在时间紧迫时,对我笑,我总要失神的。记住了?”说完,像只猫似的,轻巧优雅地跳落屋檐,消失不见。几乎是在李嬷嬷把门打开的同时,樊璐反身关上窗子,心跳砰砰!
李嬷嬷环顾四周,心疑地道:“小姐,刚才有人来吗?”
“你们把我盯得死死的,还会有什么人来呢?猫儿都不见得进的来呢。”说完,樊璐又坐回书桌前,正经八百地写起字来,心里头万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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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璐千等万等,终于盼到夜深。能溜出来,全靠银杏帮她。银杏忠心护主,知道小姐要与唐少爷私奔,便想办法在看守的护卫们的酒菜里下了点药……“小姐,快快快!他们全奔去了茅房,在那儿唉天唉地的呢,快趁现在走啊!”
“你真厉害!银杏,真是多亏你了。”樊璐拉住银杏的手,很是感激。
“小姐,这是哪儿的话,”银杏说著,红了眼眶,“只是,以后银杏再不能服侍小姐了,小姐跟著唐少爷,凡事都得自己照料著,银杏担心……”
“放心,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既然决定跟他走,便什么都不能阻挠我了!”
主仆二人再三互相叮咛,虽是离情依依,但相约的时间就要到了,樊璐拾起包袱,再不留恋地逃出黑夜里沉静无声的樊家大宅。
夜凉如水,林问小路少了月光,更是窒碍难行,樊璐不敢做任何停留,也顾不得横生的树枝刮破衣裳、勾乱头发,一心一意往相约的地点奔走,深怕要是晚了——要是晚了的话,她与元烨就……
“哎呀!”一个不留神,樊璐被脚下的藤蔓给绊倒,包袱滚落了五尺外。樊璐挣扎著起身,觉得脚踝疼痛难忍,一咬牙,硬撑著身子前去将包袱拾起,检查了一下,发现银杏给她备好的钱袋不见了。四处搜寻,看见树下似乎有个闪亮亮的白色物体,正欲伸手去捡,不料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你在找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