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的唐元烨与薛青竖起耳朵仔细听,想知道玄祯要办什么大事,无奈玄祯说到这儿便不再多说了,让樊璐躺回床上,叮咛她静心安养后便离去。
唐元桦悄然来到樊璐床前,凝视著她苍白憔悴的面容许久,悄悄把一片将近全红的枫叶放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她的额。
樊璐睁眼,“元烨……”
“嘘,”唐元烨替她拨开一缕盖住她蛾眉的青丝,“你看,枫叶快要全红了。”
樊璐微笑中带著苦涩,“对不起元烨,我之前不应该说那些……”
“我知道那些不是你的真心话,”元烨温柔的笑,“你放心回杭州,等我去接你,一样带著你给我的信物,这次绝对不会再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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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璐与樊景一同回杭州将军府省亲,自然是队伍浩浩荡荡、气派十足的了。众乡亲莫不投以钦羡的眼光。姊妹俩拜见父母亲,正值樊将军偶染风寒,躺在床上养病,见到女儿回来探望,心中十分欢喜,直赞皇上至孝纯仁,爱民如己。樊璐虽恨父母亲拆散她与元烨,但终究是骨血至亲,见到父母仍难掩思亲之情。
回到了成长的地方,樊璐觉得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令人相当怀念。离开金碧辉煌的重重宫殿,樊璐感到呼吸自由多了。
在樊府中休息几日,这天樊璐与银杏上街走走,正好经过菩萨庙,“小姐,进去上炷香吧?”樊璐点头,正要进去,庙边一个摆摊替人算命的老先生忽然道:
“这不是樊小姐吗?”
樊璐转身,看见那老先生年近古稀,正笑吟吟地挥著扇,“你怎么知道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与其让他下红尘一遭来漟这浑水,还不如好好待在天界再等几世轮回,更不用拆散交颈鸳鸯、龙凤相随!”
樊璐听了心中一动,“老先生,您帮我看看相吧。”
“不用看、不用看,你与那正月初八酉时三刻所生之男子乃是鸳鸯同命,不过老夫当年漏算一指,没料到竟有第三人也是跟你同命格,你们三人才是鸳鸯同命,世世代代纠葛不清,怕是今生也难有了结。”
正月初八酉时三刻?正是元烨生辰。鸳鸯同命,难道此人就是当年那算命仙?
“第三人是谁?如何了结?”
“天机不可泄漏,有待樊小姐自己参透。桃花一梦,梦醒皆空,欲成三愿,回头无踪!”算命仙哈哈一笑,迳自唱起歌来,丢下摊子摇摇摆摆地走了。
“小姐,这老先生怎么疯疯癫癫的?”
如果……玄祯果真是元烨的孪生兄弟,生辰就跟元烨相同了!莫非第三人就是玄祯?“算命仙等等——唉唷!”樊璐想追上去,竟不小心旧伤复发,原本一直没好好治疗的脚踝又扭伤了。樊璐心中碰碰乱跳,算命仙是在跟自己预言什么?
“不好啦!不好啦!”忽然街上传来一阵铜锣响,有人大喊著:“青天帮造反啦!朝廷派重兵镇压,陕西已经战火四起了,朝廷下令各户壮丁速向地方兵营报到!南方集结物资准备运送到京城啦!”
一时议论纷纷,有的人赶著回去通报消息,有的人已经开始抢著跟商店囤积干粮了。街上乱哄哄的,银杏拉住樊璐,“小姐,是唐少爷跟薛大哥——”
樊璐急急忙忙回到了樊府,经过大厅,正巧听见樊将军边咳嗽边咒骂著:“咳咳!这群乱臣贼子,这回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咳咳,快拿我的战甲来!”
“老爷你快躺回去吧,皇上知道你病了,要你安心养病呢。你不是说皇上这次是老早就设下陷阱等著青天乱党上勾,来个一网打尽吗?你还操什么心啊?这次将这些土匪一举歼灭,以后就能过太平日子了。”
玄祯早就设下陷阱?樊璐不禁担忧起来,难道这是玄祯要她在这时候回杭州的原因?她和银杏连忙回到房中,开始收拾行李。“小姐,收拾好快交给我吧,我先拿到后山藏著。等到唐少爷的信鸽来了,咱们就能马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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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战事拖延,还是今年冬天来得迅速异常,转眼天气骤寒,向来温暖的杭州甚至飘起了小雪。据说朝廷跟青天帮皆损失惨重,但是青天帮被朝廷节节逼退,窜逃到了南方来。樊璐天天在府中心急如焚,不知元烨如今是生是死?
这天又是细雪纷飞,樊璐正数著手里元烨给她的片片枫红,匆见银杏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将手里的信塞给樊璐,“小姐!信鸽来了!”
樊璐忙拆开一看,面露笑容,“他还活著!太好了,咱们快走,他说申时与我相会,应该就到了!”主仆两人偷偷摸摸地离开樊府,骑著雪舞直奔后山桃花林。
“小姐你瞧,这不是那口井吗?”
快快快!元烨快来啊!樊璐觉得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原地来回踱步,不时引领而望,终于听见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元烨?”樊璐兴奋地呼唤,却突然觉得不对,马蹄声混乱不齐,不止元烨一人,倒像是有千军万马似的?
下久,果然看见元烨一身破损的战衣,染著惊心沭目的血迹,驾著骏马奔腾而来。他身后还背负著垂著头的薛青,不知生死。“璐儿!快走!”
“元烨?”
“快走!皇上的军队就要追上来了,我在这儿挡住他,你快骑著雪舞走啊!”
唐元烨身上多处刀伤,樊璐可以看见他握著弓箭的左手下停滴著鲜血。
“元烨,带我一起走,我绝不丢下你的!”
“唐元烨!还不束手就擒?”犹豫之间,他们已被大批军马包围,带头将领举著矛指向元烨。“青天乱党被自己人背叛,气数已尽!你们诸军将领已被拿下,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唐元烨跳下马来,樊璐和银杏冲过去扶他和薛青,四人一起退到了井边。
“薛大哥!”银杏抱著薛青,才发现他满身是血。
薛青悠悠转醒,嘴边扯出笑:“这不是……银杏小姑娘吗?”
“薛兄!振作点,我带你杀出重围!”
但薛青摇头,气息微弱,“唐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输了吗?连我们自己人都帮著狗皇帝,他们说……狗皇帝做得很好,是好皇帝,我要造反,才是害他们没好日子过的……坏人。”
“唐元烨!如今你已无路可逃,皇上仁德,你若交出薛青,俯首称臣,便能饶你叛国死罪!”
元烨冷哼一声,“江山美人,我唐元烨又不是为了江山而战,你回去告诉皇上,我与妻子樊璐将远走他方,过自在日子,与他无涉,叫他放心做他的皇帝吧!”话才说完却再忍不住疼痛跪倒在地。
“元烨!”
“璐儿,”玄祯不知何时驾著一匹白马走出军队,他的眼神温柔而忧伤,“跟我回去,我答应你决不会为难他们俩。”
樊璐低头,不愿再与他四目相对。“玄祯,你相信神仙吗?有个神仙告诉我,若是你们俩真是兄弟,那么我们三人便同是鸳鸯命,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两个也不能苟活的。”唐元烨听了惊讶地望著樊璐。“而我,深爱元烨,此生若不能与他相守,宁可一死了此生。所以,请你放我们走吧。算是我……辜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