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化智搔搔脑门。「伤脑筋!我最怕跟有钱人打交道。千喜,你以后是姓朱还是改姓辜?我真傻,这不是你能作主的事。」
「我当然姓朱,我叫朱千喜。」千喜大声的说。
「真的?太好了。」潘化智一把抓住她的手。
「神经!这关你什么事?」千喜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必娜看在眼里,暗暗思忖:想来,又是一对早婚族!不管千喜嘴巴多硬,大智这孩子更不简单,迟早会将千喜拐进礼堂。不过,也不是没有变数,辜家那帮人毕竟是「未知数」,无法加以预测。
辜家有后了。
这些日子以来,辜重德每次想到都忍不住想狂笑三声,忍得好不辛苦。
他最近频频约会江梦美。话颗三兜四转,总会绕到丽儿和千喜这对母女身上。
「你小阿姨真是伟大,守着女儿不肯嫁人,想必对初恋男友眷恋难舍,这在现代可是很难得的。男人一生最美好的梦,就是被一名深情女子所爱着。」在他想来,丽儿是一朵为情所苦、为爱执着的「苦情花」。
梦美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一个女人婚前失足,又带看一个拖油瓶,纵然长得还不错,她皮肤白嘛,一白遮三丑,然而,肯娶她的男人毕竟少之又少。」她满心不是滋味,不明白辜重德是什么意思。当初他向她询问丽儿的地址,她便起了警觉心,生怕他「移情别恋」,她知道丽儿是深富女性魅力的,所以便主动说出了家丑;朱丽儿未婚生女,败坏家风,致使老父老母无颜见人,带着她躲起来生产,她可不是什么清纯玉女。
就这样,辜重德是第一个意外知道辜家有后代的人,他内心忍不住的暗爽。辜以侬是第二个知道,却故意知情不报,谁教辜重鸣酷味十足,舍不得给老妹些许温柔。
江梦美作梦也想不到,小阿姨的初恋情人竟是辜家二少,小千喜会是辜家的长孙女。谁想得到呢?一干亲戚们都以为朱丽儿单纯好骗,那个「没良心的人」不是同龄的惨绿少年,就是好色的中年叔叔。辜重德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自然不肯对梦美点破。
「我那个小阿姨最近很反常,听我妈说她好像失踪了,突然连络不到人。她上回失踪一个礼拜,这次又无缘无故走人,身为人母却不思以身作则,我们都很担心千喜会受到她的影响,步上她的后尘,朱家真的会完蛋了。」梦美故作悲天悯人状,希望重德不要受「坏女人」吸引,毕竟她才是「身心清白」的好女孩呵!
重德明知故问:「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总该有一个理由。」
「能教女人突然反常的不顾一切,总不脱一个『情』字。」梦美心想这次他非死心不可。「你想,她把女儿丢给朋友照顾,自己跑去追情郎,像话吗?」
「是啊!」重德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照理说她有事出门,一去好几天,应该把女儿托给亲人照顾才对。」
梦美忙撇清。「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事先根本不知情,况且,千喜要上学也不方便。」她的声音透着委屈。「你不知道我妈为了小阿姨和千喜牺牲了多少,总说要报答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凡事委屈些也是应当的。」
重德连忙说:「这才叫长姐风范!」其实他指的是千喜可以给祖父母照顾,康淑贞想要一个孙子想得快疯了,才会逼着他上相亲。
重德虽然放荡些,是个孝顺儿子,住在家里以便两位老人家想唠叨就唠叨,想骂人就骂人,还风度一流的嘻笑娱亲;但是,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想结婚的意愿,所以一听小妹说起二哥有意中人,他马上、迫不及待的拔刀相助,只要辜重鸣肯娶,三年内老妈会暂时放他一马吧!等到由江梦美口中得知千喜的存在,他更加喜出望外,万岁,万岁!辜家有后,他不用再背负「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了,可以多谈几年恋爱,享受美好的单身生活。
过去,他曾不平。论长幼有序,要逼婚也该去找重鸣才对,为何爸妈不敢对重鸣以亲情相逼?论身价,重鸣才是钻石单身汉,身旁岂无美女?
到今天他才明白,当年大哥意外亡故,措手不及、哀痛逾恒的父母当机立断地把重鸣送出国求学,无意中造成重鸣对朱丽儿的负心,使无辜的千喜不幸成了私生女。虽说是无心的,但伤害毕竟造成了,死心眼的辜重鸣才会「虚席以待」。
他暗自笑叹:「没想到那个冷血汉居然是个痴情种!」他又回想初见朱丽儿的那一幕,那么文静雅致,飘然若仙,仿若一弯春溪,不艳却醉人。
雪肤花貌的朱丽儿,是一如羊脂白玉,有教男人痴情的本钱。
「重德,」耀眼亮丽的江梦美柔声道:「我妈请你明天过去吃中饭,我爸难得休假,你们可以见见面,聊一聊。」
「很遗憾,」重德彬彬有礼的说:「明天要为『狂爱三人组』开庆功宴,他们的新专辑销售破三白金。」
梦美小心冀翼的说:「你是老板,不去不行吗?」其实是等他开口邀请她共赴庆功宴,趁机向外界公开两人的关系,若能上报就更完美了。
重德自然查觉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故作不识,话锋一转扯上别的。
开玩笑!他辜重德到目别为止,还没遇见让他渴望拜访「女方父母」的异性呢!他对结婚的态度可是很保守的,「拜见双方父母」相当于要行办婚礼,岂可儿戏!就算不考虑这一层,他也绝对不敢娶江梦美!前两天,事重鸣已向他声明:「我是一定会娶丽儿的,假使你有意改口叫我『姨丈』,我也不反对。」
真是欺人太甚,想占他便宜?门儿都没有!他拒绝成为社交界的一大笑柄。所以,只好对不起梦美做的美梦了。
浓浓的夜,似一杯宜慢慢品尝的香茗。丽儿很享受被重鸣搂在怀里看电视、那种备受呵护的感觉。
他的双臂搂着她,边说边吻她的秀发。「丽儿,你想要巴黎订制结婚礼服,还是请香港的设计师做?」
「台湾没人会做吗?」
「当然有。只是,我以为你会希望趁这个机会到国外走一走,开开眼界,我可以叫以侬陪你去。」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笑着补充,「蜜月旅行一定是我们结伴同去,可是到国外采购新衣,以侬比我熟门熟路。」
丽儿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怀里。「认真要买,在台北就买不完了,而且,还不急!」
「胡说,订制一件结婚礼服少说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若要找世界知名的设计师,拖个半年更是常事。」他的语调安详,充份流露出他的执着。「丽儿,我们一定要在今年完成结婚典礼,从现在算起,最多我只再等三个月。怕只怕,是你等不及。」
「你乱讲。」丽儿轻敲他的胸膛。
「我是有根据的。」
他说得那么肯定,丽儿不禁以讯问的眼光望了他一眼。
「搞不好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
「啊?」刹那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鸣低语:「我没避孕,你也没有,记得吗?」
「我……忘了。」丽儿愈说声音愈小。「不行,我不能再一次未婚产子。」想到千喜会有的反应,还有摆在她床头的那本「教你如何坐月子」的书,她便感到「老脸」无光,羞愧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