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做什么?」紧绷的她乍听他这些吩咐有些错愕。
「好秘书的条件之一,就是少发问。」他冷冷的说。
辜以侬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秘书,只有很快地达成使命。直到买好他交代的东西,重抵公司大门时,她才猛然想起,「我是不是中了他的激将法?」另一个疑问随即浮上台面,「这些东西是为谁买的?打死我也想像不出二哥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女性杂志的模样。」
她极聪慧,马上想通前因后果,连忙奔回董事长办公室,连门也不敲,便直接闯入。辜重鸣不在座位上,难道在洗手间?
她知道她如果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和老板起冲突,那么她最好马上退出门外。但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秘书,她同时也是辜家人,所以她毫不避忌的走向那扇虚掩的房门,轻轻推开三寸宽,探头一看——
里面是一间十六、七坪大小的套房,一名年轻女子坐在床沿,双手朝后支撑着,纤长的颈项朝天仰成一弧形,一头秀发垂落于背上。一瞬间,她看起来犹如荡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如铃的声音也如孩子般舒坦、自在。
「这天花板好高啊!重鸣,空间又大,一点压迫感也没有,舒服极了,而这居然只是你上班时的一个休息空间,真奢侈!」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低头俯视她,毫无保留的对她敞开心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忙得像个奴隶,可不是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
她失笑。「重鸣,……呵!」将视线从天花板住下平视,正好瞧见呆楞在房门口的辜以侬。
辜重鸣旋即转身,目光如炬逮着偷窥的人。「辜以侬,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作侦探啊!」辜以侬将推理杂志举在面前,索性大方地走进房里,用参观者的口吻道:「厚软的地毯、高雅大方的布置、舒适宜人的床、粲然怒放的一盆鲜花,真不愧是董事长级的享受。看来我得加把劲,把董事长的位置给抢过来才是。」
「欢迎之至,而且最好快点。」辜重鸣可不会就此被她打混过去。「然而,在你还没『鸠占鹊巢』之前,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偷窃行为。」
「偷窃?」辜以侬的眼中露出好战不驯的光芒。「我哪有?我只是遵循董事长的命令去购物,买齐了好回来交差;谁知你人不在座位上,我当然要四处寻找,以防你被人绑架啦或出了什么意外……」她一紧张就乌鸦嘴。朱丽儿在一旁噗哧笑了出来。
辜以侬立即逮住机会向她询问:「朱丽儿小姐,昨天中年我们一道用餐时,我可不知道你认识我二哥。」
「我并不晓得他是你二哥,而且作梦也没想过会在饭店中巧遇。」丽儿温柔的回望她,又对着辜重鸣露齿一笑。经过一夜,她对他的态度已恢复了她平时轻松自如的模样,她一向随遇而安。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最近相识的,还是老相好?」
「以侬,」辜重鸣警告道:「我不喜欢你问东问西的态度,况且,现在是上班时间,你马上给我出去工作。」
「你为什么不把她留在家里?老板不须以身作则吗?」
「我是打算让她在家里休息,但想到妈会趁我不在时去『拜访』丽儿,而她比你更令人难以招架,我只好带她来公司。」辜重鸣也是一早起床,突然改变主意的。他唯恐刚自雪封寒岩中冒出一朵嫩芽的爱情,在尚未茁壮时就被人揉散了。
他的护卫姿态,隐含着宠爱的味道,辜以侬心想,他们之间绝非一天两天的事,但看眼前这情势,酷老哥绝不会再容许她追根究低了。
辜以侬转念一想,唉,管他的!如果朱丽儿有一天将成为辜家人,那么她早有机会弄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辜重鸣不可能没日没夜的护卫左右。
「好吧,我出去上班了。」辜以侬很干脆的放下手上的东西,退出房外。
她想,至少朱丽儿比李衣云强,也比江梦美好些,她喜欢这样的嫂子。
法国文豪伏尔泰说:「当人类没有什么话可说时,老是说人坏话。」
屋里的三个女人都嘴巴不闲,不过,她们可不承认自已在说人坏话。正确的说法是,二名未婚女子和一位含苞待放的少女。
朱家的和室,也是朱丽儿的书房,与客店相邻,是家里视野最好、空气最畅通的地方。有一扇落地玻璃门,门外是种花草的宽敞阳台,夏日太阳正毒时,必须放下细密的竹帘子遮阳。而此刻,夕阳西下,凉风习习,合该敞怀相迎。
和室里摆着一张长条形的矮桌,黑色木头,朴实耐看,朱丽儿习惯在这张桌子上面发呆、写作、喝茶、待客,女儿不在家时,也在这张桌上吃饭。
秋必娜和徐巧盈也是这张桌子的常客,两人都爱咖啡,秋必娜惯喝黑咖啡,徐巧盈比较爱尝鲜,今年流行拿铁就喝拿铁,前一阵子则爱用卡布奇诺。两人都把煮咖啡的器具和咖啡豆寄放在她家厨房,便随时来都能喝到香浓的咖啡。
朱千喜为自己冲了一壶母亲惯喝的药草茶。依照心情选了薄荷茶,再搜出母亲珍藏的杯盘——用蓝色为花边,并绘上牡丹花,蓝白对比,充满东方气息与美感的一组珍品,并要两位「阿姨姊姊」不用客气的选用她老妈的收藏品。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徐巧盈眼波流动,轻笑道:「必娜,今天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不一样的心情要来点不一样的咖啡。先煮好两杯蓝山咖啡,把专用的皇家咖啡匙架在咖啡杯上,在咖啡匙里倒上一点白兰地后点燃,看它冒出蓝色的火焰,如何?好迷离奇幻的气氛吧!喝的时候把咖啡匙里的白兰地倒入杯中,慢慢享受其中的滋味,这就是道地的『皇家咖啡』。」
「我也带了好东西来,有巧克力、杏仁饼,还有六色花式小蛋糕。」秋必娜把点心用美丽的花草盘子装好,摆在长桌上,刚好配咖啡或花茶吃。
朱千喜拣起一块水果蛋糕便往嘴里送,像跟谁有仇似的大力咀嚼,一脸谈不上愉快的表情,又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你是怎么啦?小千喜。」徐巧盈巧笑倩兮地端着她的咖啡杰作加入她们。
「千喜在想妈妈啦!」说着,秋必娜又补上一句:「虽然,这个妈妈不可靠。」
千喜蹙起眉心,两眼发愁,「你们想,我家的笨妈咪会不会再一次的被骗失身?」她愈想愈烦恼,万一老妈大着肚子回来怎么办?
「失身?」这似乎是十多岁少女终结童贞的专用词,秋必娜差一点就把口中的咖啡喷出来。「拜托哦!千喜。你妈老早失身于你爸爸,要不,这世上怎会多一个你?」她眼中开始闪射出光,压低嗓音说:「如果说是『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我就很难保证了。你妈虽然三十好几,但比你好骗多了,最受不得别人对她使出软磨工夫。」
「必娜,你就别逗她了。」见千喜担忧的瞪大眼睛,徐巧盈不疾不徐道:「亏你成天在编织爱情故事,就不能想得浪漫些吗?」
「怎么个浪漫法?」秋必娜问。
徐巧盈的声音软如棉絮,「这要问你呀,你才是作家。」
「大小姐,浪漫的爱情是用来骗稿费的,现实生活中可没有。」秋必娜没好气道。如果小说中的故事情节能发生在她身上,她享受恋情都来不及了,还写这什么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