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屈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身心都无法平静的严征岳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以为至少他还要努力一阵子才能让她相信,可是她竟然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这是不是真的啊?
深怕她改变心意,严征岳咬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会儿才问:「我听说……我的未婚妻在找我?」
方小山的头更低了。
见状,严征岳的眼眶湿了。「怎么了?」他用手背压压已经发酸的鼻子,「我以为你找我,不是叫我来看你绑鞋带的……」
他干嘛老说些无聊话啊?「我、我才没有……」
方小山抬头,两人的目光在此刻相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听闻著彼此的呼吸声,看著彼此的存在,在这个吵闹的地方,沉默为他们画出了一块空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又回到最初……
「征岳……」
「怎么了?」
方小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接著他的话尾,「我没有在绑鞋带……」
随著她出声,严征岳将她抱住,哽咽的说:「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哭了!他有什么好哭的?方小山心酸的想,该哭的是她才对吧?「因为,我还是……还是放不下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这是不是代表你不生我的气了?」严征岳怯怯的问。
方小山摇头。「有什么气好生的呢?这本来就是我的选择啊!」是的,美儿说得没错,她怎能这么软弱的将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推给别人呢?再说,他也是受害者啊!
「而且,我……我很庆幸你没有死,也许老天爷这样对我实在太过分了,可是我仍然感谢祂,至少……祂把你还给了我……」是的,咏亭说得对极了,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就算你还是不记得我,但那又怎样呢?至少我记得你……」
「小山,谢谢你!谢谢你!」严征岳不停的说著,强忍许久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滑。
方小山咬咬唇。「我猜到你会笑、会抱我、会吻我,可是我不知道你会哭。」
「因为我好高兴……」
「是吗?」见状,方小山眨眨眼。「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差劲吗?我是心理医师,总是劝导病人要舍弃那些不合理的信念,要用更光明的态度来面对人生,可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也只是个凡人,我无法做到宽宏大量,我就是那么小心眼,那么爱计较……」
严征岳搂紧她。「别再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从今以後,那些你不喜欢的、讨厌的事,都由我来做就好,好吗?」
「你是说我只要负责当坏人就好了?」
她的话把严征岳逗笑了,他用手背擦擦眼角,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替她擦去泪水。「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哭了,也不会再让你哭。从今以後,我们要过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个童话故事?」方小山不以为然。好像童话故事中的快乐大结局似的。
「我不是说说而已。」严征岳亲亲她的脸。
方小山看了他一眼。「是吗?」她有点怀疑。
「等著瞧吧!」说著,严征岳带著她就要往外走。
「慢著,你不是要回纽约吗?」方小山皱眉。
被识破的严征岳困窘的搔搔头。「那个……刚才我就已经取消了。」他就是在取消机位的时候,听见了广播,才匆匆忙忙的跑到服务台去的。
「啊?」他已经取消机位了?昨晚还说得那么潇洒!
「因为……我就是无法死心。」严征岳收紧搂著她的臂膀。「我没办法丢下你。」
他的话是挺窝心,可是,方小山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嘟起红唇。「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我已经让克利斯先回去处理了。」
「接下来呢?总不能全靠克利斯吧?」
在这种令人感动的时刻,她能不能不要这么精明呢?严征岳叹气。「我不知道,可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不是他到波士顿来,就是她到纽约去,反正无论是哪一种,他绝对不会再跟她分开。
「这样啊!我有那么重要吗?」方小山扬眉。
她这是明知故问哪!严征岳亲亲她的颊。「相信我,亲爱的,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这话绝对是出自肺腑的。
「是哦!」她凉凉的说著,心里却想著,当他那张吵死人的嘴用在正途的时候,其实也不错嘛!
「还有,我想我记得你的……」严征岳的话让方小山惊讶。
「征岳……」他想起来了吗?
他摇头,给了她最美的答案。「……因为我的灵魂镌著你的名字。」
「你就是会说好听话。」方小山咬咬唇,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不该再哭了,在这种时候,任谁都不该再哭了……吸吸鼻子,她扬起下巴。「不过,你也别太自以为是,我只是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不是来跟你合好的,如果你表现得不够好,我还是会……」
他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事发生?严征岳没让她把话说完,快一步的吻住她的唇。「你知道的,我最爱最爱你了。」他在她耳边轻道。
方小山低下头,一朵笑花浮上她的嘴角,衬著眼睫上的泪光,她的手环上他的腰际。
「小山?」
她点点头,手劲加重。「我当然知道。」
严征岳笑了,他知道她已经了解他说的是真心话。
记忆是可以抹去的,可是灵魂上的记号却不行,从一出生,他的灵魂便带著印记……一个为了找她而烙下的印记,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