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她都没和「他」计较喔!
但现在「他」竟然出声骂她又打她!
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呀?
「咦!等等!你——」她突地发现一件大事。她冲上前去,对「他」左拍拍、右, 愈摸愈感到惊奇。
「够了!变态女!这样你也摸得这么高兴。你以为是摸摸茶呀?」「他」彆扭地打 落她的毛毛手。
「你有身体!」她惊讶地大叫。「噢!MY GOD!你真的摸得到耶!噢!MY GOD! 噢? MY GOD……」天哪!这是什么世界呀!
「他」反应神速地挥开她再次伸出的魔掌,「唉!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用嘴巴说 ,不要手来脚来的,好吗?」
「什么嘛!真是不公平,刚刚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把人家的头拿来当球打,现在又自 称是文明人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过分!」她嘟起嘴,唠叨地发洩不悦。
「他」真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耶!
「你有意见吗?」「他」微瞇眼,抡起拳头在她的眼前晃呀晃的。
「哟!你以为我没见过歹人呀?我可是每天都有在镜子里看到咧!」她不屑地瞄了 瞄「他」。
哼!想她童维真在外面作威作福、为害世间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蹲咧!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他」楞了下,不悦地鼓起双颊,「唉!好歹你也表现出少女的羞涩与矜持,好吗 ?稍微表现一下害怕的样子,好不好?」真是很伤害「他」纯真幼小的心灵耶!
「害怕呀?」她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大呵欠,像挥苍蝇似地摆摆手,「 好啦、好啦!我有很害怕,怕得皮皮挫、怕得眼睛都睁不开、怕得只想回床上躲在被窝 里发抖,这样有没有让你很爽呢?」她摆明了是在敷衍了事。
「嗯!一点点爽啦!」他地说。
童维真不禁挑起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
她生平第一回遇到比她更嚣张、更跋扈、更不知道客气怎么写的「人」。
「好吧!敢问这位大哥,今日召唤小妹,不知有何指教?」「他」以前老是用「无言的深情眼神」默默地注视她,今天难得地开了金口,一定是有事要发生了,女性敏锐的第六感警铃大作地告诉她。
「有事要你帮忙!」「他」双手抱胸,嚣张地说出目的。
哟!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和口气吗?瞧「他」得二五八万的欠扁样……童维真微瞇眼打量着「他」。
哇塞!好歹他们也有十几年的「交流」了,她怎么没发现过「他」是如此欠扁呢?
唉!默默无言时,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还是比较美好的。
一开口,就全幻灭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我就当你答应了!」「他」自作主张地宣佈。
「我哪有……」童维真瞠大眼,正要抗议出声,突地想到今天在学校里,「梦幻部队」才做成决议,要好好地一探究竟,别再让不明的梦境困扰着大家。
一想到这里,她抗议的话语就吞进肚子里。
「你哪有怎样呀?」「他」摆出三七步,俯睨着她。
「我哪有……」斜睨他一眼,「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歹 人呀!
「嘿嘿……」「他」贼笑两声,「很好、很上道,不愧是我的妹妹。」
童维真皱起眉头望向「他」。虾米?这人是不是疯子啊?哪有人半路认妹妹的呀?
「还发楞!快走啦!」说着说着,「他」已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走?走去哪儿?不等她问出声,一道白光闪电立即从她的眼前爆裂开来——那束光 窜进她的身体里,流过她每一寸血管神经,再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将她的身体硬生生 地支解分离。
剥离的痛楚让她痛叫出声,剧烈的冲击后,身体一轻,她下意识地回头,赫然见到 她的身体毫无生气地软卧在地上。低头一看,她变成透明的虚体。
「搞什么鬼呀?」她大叫,手腕仍被「他」扣得死紧。
「他」却是见怪不怪,还露出一抹笑,「抓好!咱们要走了!」
「哇啊!」惊叫中,一股强烈的气流已经吸住他们两人,投向未知的一方……
※ ※ ※
「他」不知坐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坐在河畔,望着渡船婆 载着魂魄们往来。
来的魂魄总带着浓厚的七情六慾,不甘、迷惘、解脱、嗔癡爱恨……时候一到,所有的情爱都已散尽,只剩饮尽孟婆汤后的木然和空白,再重新轮回。
「这真能喝吗?」「他」抵不住好奇心氾滥,趴到有一个人高的大锅边,看着里面 沸腾的冒泡茶汤。
「我还以为很浓呢!原来是清清的,像茶汤而已,是不是锅料下得不足呀?」他好奇地拿起舀勺搅了搅汤汁,「啊!根本没透嘛!底部搅一搅,还有些料都沉在锅底耶! 」
「去去去!别打扰我老婆子做事!」少女容颜却满头白发的孟婆,一挥袖将「他」 震到十丈外去。
「啊!」「他」惊叫着,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慌乱中伸长手扣住一棵杨柳,终于免 于滚落幽冥河的噩运。
「咭咭……咭咭咭……」刺耳的谑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押送鬼魂们的鬼卒咧大嘴笑着。「他」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鬼卒们扮了个鬼脸,站在河畔看着另一群 喝了孟婆汤的幽魂,被鬼卒们喝着上船。
瞧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索然无味,眼睛瞟呀瞟的,又瞥到高台上的大炉。
撇了撇嘴,「他」暗忖着,那锅清如茶汤的汤汁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耶?
好奇之下,「他」又偷偷摸摸地爬上高台,「孟婆,分碗汤给我尝尝,好不好?」
少女容颜却满头白发的孟婆瞥了「他」一眼,是被「他」吵得有些烦了。「喝了也没有用,你又没有前世,只是浪费我的汤汁罢了。」
「小气!」「他」扮了个鬼脸。
「那我也去排队,你就不能不给我喝汤了吧!」「他」异想天开地说。
孟婆嗤了声,「你想排队,还早得很呢!」
「他」可不理,一溜烟跑到队伍后,却被鬼卒拦住,「嘿!你想做啥?」
「排队喝汤呀!」「他」答得理直气壮。
鬼卒打量了下「他」,咧着满口尖牙笑了,「还没、还没,你想喝汤,还得再等上 十年、百年后。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还想抗议,鬼卒却虎目一瞪,教「他」吓得一缩脖子,一溜烟地跑了。
「小兄弟,你想走吗?」须长到胸的老人对「他」招了招手。
「我想尝尝那锅汤是什么味道。」「他」坐到老人身边,照实说道。
「喝了那锅汤,就得走了。」老人拂着长须说道。
「是投胎转世吗?」「他」问道。
「是呀!」老人望了「他」一眼,「你不想走吗?」
「他」搔了搔头,「如果可以,我也想去维真的世界里瞧一瞧。只是,我已经在这 里待太久,也没有什么走不走、留不留的问题了。」他已经习惯待在这里了。
「维真?」
「他」点头,「有时候,我会『看见』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断断续续地,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生活,她就叫维真。」
老人长眉下的眼闪过光芒,喃语了句,「毕竟是孪生子,总是血脉相连,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