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骂我?你才是不要脸的贱女人,还是臭女人、老肥婆、丑八怪、毛毛虫……”知道对方正在骂她,小乌鸦也反骂了回去。
养尊处优的兰姑第一次受到这般污辱,气得头顶冒烟,向着小乌鸦冲去,她伸出滴着黄脓破烂不堪的手掌掐住小乌鸦脖子。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我会这样还不都你害的,我要你死!”
“啊……放……手……”小乌鸦被紧紧掐住无法呼吸,她想推开兰姑,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在要昏去之际,她无意间扯下了兰姑覆面的纱巾,一张满脸脓疮、流着黄澄澄脓汁的丑陋面孔,赫然呈现在她眼前。
“啊————-”小乌鸦受到了惊吓,发出极为惊惧的叫声。
兰姑松开小乌鸦的颈子,转而捂住耳朵,脆弱的她,受不了别人将她当成怪物的惊惧喊叫声。
“呜……主人……”小乌鸦抚着颈子,极度惊慌的叫唤着柳飘扬。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兰姑,再度靠近小乌鸦,她将发臭的脓汁朝她憎恨的标致脸蛋甩去,嗅到臭味,小乌鸦不自觉地低下身躲开攻击。
“你还敢躲,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娘害的!”兰姑的怒吼声,震得小乌鸦耳膜欲裂。
“你认识我娘?”
“二十年前,我与你的生母……雪笙是对感情很好的表姊妹,直到有一天,我和雪笙遇到了你爹——-风翔。那时,他是俗人王朝里的一员武将,在路经此地时,误中了一批盗匪埋伏,负伤逃到这儿来,我与雪笙一时心软救了他……刚开始,由于雪笙个性好强,与风翔见面老是吵个不停,我想,照这样下去,风翔必定倾心于我,不料,他两人竟瞒着我互许终身,就连你都生下了……”兰姑在叙述中沉浸在过去,突地,她又睁大绽开皮肉的双眼,好似从棺材里蹦出的腐尸。
“为什么风翔爱的是你不是我?我有哪一点不如你?我比你有权有势,只要一句话,就能置你于死地。没错,是我害死你的,但那又如何,你的命根本不值钱!”
“原来是你害死我娘的,难不成,将我关起来的人也是你?”小乌鸦激动万分,眼前,不仅是让她受了十八年监禁、与世隔绝之人,更是她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
“你现在才发现呀,这么迟钝,也难怪柳飘扬要抛弃你。”
“主人抛不抛弃我关你什么事?我懒得理你,出去!”被说中伤心事,小乌鸦愤而将怒气出在兰姑身上,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发怒。
“什么?”兰姑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好大的胆子,敢叫我出去,你就跟你娘一像下贱,什么人不好找,偏偏去勾引我的心上人。”
“我娘才不是贱人,你心肠这么很毒,我爹当然不可能喜欢你,你不但不懂得反省,还怪罪我娘,甚至害死了她,你才是贱人!”
“死丫头,死到临头还敢跟我顶嘴,我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你娘害的,还说她不是贱人,看哪!我这张脸,这副身材,全都是因为她!”
“我不看!”
小乌鸦干脆将头撇向另一边,但是兰姑硬是将小乌鸦拉到面前,只想将心中的不满与怨恨对着她发泄。
小乌鸦望向兰姑翻开的衣袖,乍见血肉模糊的粗糙手骨,她强忍住翻搅的胃,故作镇定。
兰姑见她一点也不害怕,便将她逼至角落,自口里发出浓厚腐臭味道:“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尝尝烈火焚身的痛楚,我要见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要让你以最不堪的方式死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小乌鸦忍着臭气,一双清澄美目回瞪兰姑,她看似弱不禁风,其实骨子底硬得很,一旦决定不低头,就会硬挺到底,绝不求人告饶。
“对了,我还要将你那对眼珠子挖出来,不仅如此,我还要剥掉你这层皮,把它缝成皮衣,呵呵呵……”
“你太肥了,我的皮哪够用,一定会被撑破的。”小乌鸦强忍住心中的害怕嘲讽道。
兰姑突然被小乌鸦浇了一盆冷水,她没料到小乌鸦会顶嘴,一时竟愣住了,她只能凶恶地对着小乌鸦撂下狠话。
“哼,给我等着瞧,来人呀!将祭品送入大牢,哈哈、哈哈哈……”兰姑不理会小乌鸦,满足地抖动着一身肥油狂傲离去。
目送兰姑将门关上的一刻,小乌鸦一古脑地将胃液全部呕出,她挣扎地走到窗边,拚命将清新的空气纳入肺中。然而,兰姑身上的腐臭味令她头昏不已,仿佛连力气都已使不上来,她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缥缈间,小乌鸦见到了她所熟悉挂念的身影,那张俊挺的脸孔,一如往常,对她扬起薄薄的嘴角。
即使是幻影也令她感到满足,因为,她见到了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笑容。
“主人……”小乌鸦将手伸向柳飘扬,却捉不着他的身影。
主人,你真的丢下我了吗?
小乌鸦想追上柳飘扬,但全身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柳飘扬渐行渐远而去,终于,留下她一人,独自坠落在黑暗的世界……
第七章
带着沁人水气的狂风,在灵空族的领地恣意窜动,原本披着蓝色衣衫的天空女神换上了浅灰白纱,向大地的住民们宣告,短暂的夏季已结束,这片浩瀚大地,将为白色所妆点。
灵空族就藏身在一片普通人绝对无法存活的浩瀚旷野中,隔着一座死气沉沉的林子,与俗人遥遥相望。
位于灵空族的最前方,一座高耸的殿堂内,十二名年轻的黑衣男子,或坐或站地聚集在一起。由于再过不久便是族里最盛大的夜冥神祭,因此,他们正在分配每人负责的任务,只有一名高大的男子抱膝坐在窗边,或许他的姿态不够庄重,但他确实是神庙守军的首领——-旻苍。
数年前才接任首领之位的旻苍,是个重情守义的男子,如今他却面临了与性情相背的一道难题。
他认为,伟大的夜冥神根本就不需要用族人的血与生命来增添其光彩,但是,兰姑却坚持必须用活人做为祭品,不过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举行了两次。
难道以恶灵转世为由,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在旻苍看来,事情恐非如此,但身为神庙守军,他不但无法违背兰姑的命令,甚至连进言都不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确认霜儿是否真是邪魔妖道,就只有从与她相处过一段日子的男人口中探出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哥?”
“啊……嗯。”同伴的声音唤回了旻苍的注意力,他若有似无的回应,使得排行在他之下的男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大哥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者,是我的安排有错?”
“不,你安排得很好,只是在神祭举行之前,你扪千万要多留心些。二弟,等会儿将每个人的任务抄一份副本给我,其余人若没事,就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
“是!”十一名男子齐声回答。
旻苍见兄弟们情神抖擞,便挥挥手步出了厅堂,比起他肩负的任务,他目前更急于解开心中的疑惑,他来到了位于雕堡右侧的牢房。
这里的牢房,分别是火牢及水牢。火牢内有万年不灭之火,凡是犯了死罪之人,皆倒吊在火焰上,让地狱般的红焰烤炙至死。罪不至死之人,则关入水牢,牢内引进的则是融雪之水,其水之冰似万蚁穿肤,冻如锥石钻心,柳飘扬便是被关在水牢中,而且已经五日未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