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妳非下来不可。」他用力拉我。
「不要强迫我!」我挣脱开来,将今晚累积的怒气一古脑儿发泄。
「田恬!」他沉声唤我,我不理他,他竟将我整个人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放我下来,否则我要尖叫了!」我气得晕头转向,恨得想咬死他。
他将我放在床铺上,双手紧抓着我的手,令我无法动弹。
「放开我!」
我拼命扭动,但他十分精于压制技巧,我根本动不了。
「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他低声要求。
「你管的着吗?反正你就要走了,凭什么再来管我?」都要跟别人订婚的人了,竟还对一个晚辈小女孩这样动手动脚!「放开我!我真的要叫了!」
我怒瞪着他,昏闇的房间里,只有他的一对明眸闪闪发亮。
然后他叹息一声,低下头来,给我一个毕生难忘的吻。
那个吻,那么甜,又那么苦!
甜来自于他的唇齿,细细地啃咬,柔柔地抚弄;苦来自于我的心底,缓缓地扩散,徐徐地侵蚀。
他明明有恋人,还有未婚妻!
我真恨他,恨得想将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可是我终究对他还是疼惜大过怨恨,怎样也不想伤害他,所以我静静地流泪,无声地哭泣。
「田恬……」他发现我哭了。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几乎要嚎啕大哭。
「以后妳自会明白。」他的唇辗转于我的脸上,替我吮去泪珠。
「以后!以后!以后!我恨透了那两个字!能不能确切一点,实际一点,跟我说说现在吧!」我紧咬嘴唇,含怒瞪着他。「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你当真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错,我曾答应过那个人,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所以你也不会喜欢我了?」我心痛地说。
他沉默以对。
「你是个坏人,是个很坏很坏的男人!」我忍不住咒骂起来。「既然你不会喜欢上我或者楚霓,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为什么对我又是亲又是抱?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谜底……」他按住我的前额。「就在这里。」
「意思还是要我自己想喽?」
「没错。」他居然笑了出来。「我之所以和楚霓订婚,那是有目的的,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很可怕的人。」我浑身轻颤起来。「你深知对方的弱点,利用这个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
「妳觉得很害怕吗?」他的声音听来好冰好冷。「这个世上,不是宰制别人,就是受人宰制,妳宁愿当哪种人?」
「我不愿受人宰制,也不愿宰制别人,我选择不和人接触。」
「妳虽然外表看来强悍,其实内心十分自闭。」
「谢谢您精辟的剖析!」我嘲讽说道。
「其实答案妳都知道的,为什么迟迟不肯面对呢?」
他说的话牵动我原本就乱的思绪。
「我宁愿你一五一十告诉我,省得我以为自己胡乱瞎猜。」
「对自己要有自信,别逃避摆在眼前的事实。」
「什么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恼怒起来。「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妳知道的,妳一直都知道……」声音越来越低。
「我、我……」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把头发剪掉?怕被人比较吗?」他摸着我短短的头发。
「我再也不想被妈妈绑成小甜甜头了,所以才跑去剪的……我哪敢跟那么漂亮的小姐比呢?我根本没资格好不好!」
「妳的确无法跟她比。」他轻轻这样说。
我心底难过起来,虽然早知道事实是这样。
「妳,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我的心为了他的话怦然跃动。
「对你来说吗?」我有些期待地问。
「对我、陶斯、安东尼,还有妳的爸爸妈妈来说,都是。」
「唉,」我叹气。「那是因为我们三家比宗亲还亲!」
「对我们来说,妳永远无可替代。」
那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我想这样问,可问不出口。
「记住,永远别轻视自己……」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在这世上,有人重视妳胜过他自己的性命。」
一阵酸涩涌上心怀,我因为他的话而深深感动。
其实我的确如他所说,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未经过他亲口证实,我仍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再次地,我想呼唤他,可是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楞楞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微微叹息,在我额上轻轻一吻,随即转身走出我的房间。
那个吻彷佛解除了某种咒语一般,我的额上一片清凉,然后有种感觉窜上来,我知道自己将要想起来了,想起那不该遗忘的过去。
***
一大早,我被户外的吆喝声吵醒,忍不住从床上爬起跳到阳台,准备破口大骂,没想到竟看见安徽人和陶所正在对招。
「再来!」
陶斯被安徽人抓到手腕,一扭之下整个人摔到草地上,随即又跳起来近身搏斗。再一次,陶斯被安徽人用整个背靠倒了。
「这一招叫做『铁山靠』。」声音从旁边传来,敷着脸的安东尼不知何时又溜进我的房内,细声指点。
「再来!」陶斯不服输地从地上爬起,胀红着脸吼着。
接着,安徽人单腿往后面地上一撑,单掌捺出,按在陶斯胸口,陶斯「咚」地又飞了出去。
「哇!『猛虎硬爬山』耶,这一招好狼!」安东尼事不关己地评论。
「再……来……」陶斯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
「够啦陶斯,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安东尼对下面喊着,之后附在我耳朵上轻轻地说:「搞不好征人叔叔恼怒陶斯昨天对妳毛手毛脚,这才下重手的。」
「你、你别乱讲!」嘴上这么说,我却感觉自己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哼!」安东尼毫不同情地说:「谁叫他要偷跑?被征人叔叔揍是他活该!」
「你这话什么意思?又拿我做赌约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舔甜莫要乱猜,今天我和陶斯都有事,无法陪妳回家,妳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
「我又不是小孩!」我嘟着嘴埋怨。
安东尼说完溜出我的房间,正好碰上南生拿着鱼缸走进来,南生对安东尼扮个鬼脸,绕过他献宝似地将鱼缸捧到我面前。
「恬,这是我养的水精灵,放在妳这里,可以保护妳唷!」
「水精灵?」我对鱼缸左瞧右看。「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笨田恬,没听过精灵召唤吗?当然要叫他才会出来嘛!」
南生放下鱼缸,叽叽咕咕满嘴咒语不知念什么,最后念出一句「Abracadabra」,然后兴奋地叫喊:「出来了出来了,恬恬妳看!」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怎么瞧都瞧不出门道。「莫非妳耍我?」
「这是对朋友该说的话吗?我是好心耶!」南生含怨瞅我一眼。「难道妳没看见水缸旁边那蓝蓝水水的影子吗?……他正在对妳笑耶!」
「不会吧?」我听得毛骨悚然。「我看不到他啊!」
「嗯……可能是妳道行不够所以才看不到,无妨,这样还是能保护妳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天摇地动,余震又来了,没摆稳的鱼缸被晃得摔在地下,碎成片片。
「啊,妳的水精灵!」我看向南生,发现她脸色苍白地瞪着我。「怎么啦?脸色好难看,是不是鱼缸破了水精灵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