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论她和御堂上床与否,他们的情谊一定会有所变化的,事後就算彼此还是朋友,也不可能将那么「亲密」的事说忘就忘,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唉!还是另外找人吧!
可是……怎么想,都没有一个人比御堂更能让她安心和信任的。
自从喻翡梦走了之後,兰知世就一直处在紧张、焦躁、忐忑不安的情绪中,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知世,谢谢你帮我把衣服都整理好了。」
言御堂边泡著咖啡,边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兰知世说话,但她似乎没听见,只是频频的叹气,叹气声大到连他在厨房都听得一清二处。
他端著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进客厅。
「知世?」
「唔!」兰知世抬起眼,才发觉自己刚刚一直在发呆。
「来,给你。」言御堂递了一杯咖啡给她。
「谢谢。」兰知世心不在焉的啜了一口,突然才想到她没洗杯子。「杯子你帮我洗好了?」
「嗯!」言御堂喝了一口咖啡,随性的在她身边坐下。「谁来过?」
「喻翡梦。飞机正好停站香港,她就特地飞过来看我。」她又喝了一口咖啡定定心神。
快说呀!她在心里催促著自己,然而,终究还是沉默的没将话说出口。
「你等会儿还有工作吗?」他侧著头看她,随口问著。
「唔——没有。」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心里紧张得要命。
「知世,你还好吗?看你似乎很累,我真不该把搬家、买家具、布置房子的事都丢给你一个人做,你平时就很忙,现在还得抽空帮我,身体当然会吃不消。」
「不是啦!我一点也不累。我……我只是心里有事正烦著。」兰知世旋转著手上的马克杯,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手术的事?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一直陪著你到你醒来的吗?」
「不是的,是……是私事,我……」兰知世欲言又止。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想尽力压抑住紧张的情绪,甚至暗忖,这杯要是酒就好了,或许可以给她壮壮胆,让她有开口的勇气。
「嗯?」言御堂等她继续说下去。
「御堂,我可以问你一点……嗯!比较隐私的事吗?」她僵硬的朝他扯了扯嘴角,可以看出她真的很紧张。
「哪方面的事?」他放松身体靠向椅背。
「你的性对象。」她小小声的说,脸色马上泛红。
言御堂讶异的看著她脸红的样子,但表面上仍一副很镇定的模样说:「你问。」
「嗯——你和处女上过床吗?」
「没有。」言御堂相当坦率的回答。
「没有的意思是指不愿意,也不想吗?」兰知世紧张的捧住马克杯,发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嘿!知世,你今晚是怎么了?」虽然他们无话不谈,但她从未问过他这么「私密」的问题。
「我必须问清楚,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她的声音很坚决,表情也很严肃。
「很重要?」言御堂纳闷的看著她,他有没有和处女上过床对她来说怎么会很重要呢?
「我说了你不能嘲笑我喔!」她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
言御堂挑起眉,点点头。
兰知世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开口,「我……我不曾和任何一个男人上过床。」她专注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反应。
「我知道。」
什么?!她顿时目瞪口呆。
「你……你知道?」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是现在才确定。我其实早就想过,你虽然经常换男朋友,但你应该不会因为性冲动就随便和男人上床。」言御堂说著,但心里仍十分纳闷,沉吟了一下才又问:「知世,你刚刚问我……嗯,是不是你想和谁上床?」
兰知世别开脸,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嗯!所以我想——」
「知世,我不许你乱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那个人知道吗?」言御堂严肃的截断她的话,皱著眉头说。
「他知道。」她小小声的回答。
「他知道就更不应该了!」他的表情好正经,让兰知世不禁更加的惶恐了。
「是我……我要找他的。」她吞吞吐吐的说。
「你?」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了,「难道不能等到手术後或你的身体完全康复?」
「我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她低喃著,表情更显落寞。
「为什么?」看见她的表情,言御堂不自觉地放柔了声调。
「我的病就算做完手术,还是有复发的可能,如果一直无法治愈,或者病情更加严重的话,最後就只有整个切除了!」兰知世垮著双肩,低垂著头,努力控制那威胁著要流泪的眼睛,「没有了子宫的女人,还会有人要吗?」她几近歇斯底里的朝他嚷著。
「噢!知世。」言御堂急忙将她拥入怀中安抚,「不会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连医生都无法保证,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咬著下唇哽咽道。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随便和别人上床啊!如果那个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对你做些你不喜欢的事,让你不舒服,或者强迫你,做出伤害你的事怎么办?说不定那种不愉快的第一次经验,会在你的心中蒙上阴影,让你以後排斥肉体上亲密的接触。」
他顿了一下,而後重重地摇头,「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不会的。他是我见过最温柔体贴,又能让我在他面前安心哭泣的好朋友。」兰知世定定的看著他,还特别加重「好朋友」这三个字,想说他应该会明白了吧!
「你就这么信任他,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他仍是一脸的不赞同,同时觉得心里闷闷的,没想到除了他,知世还有其他男性的「好朋友」!
「他是谁?我认识吗?」他咄咄逼人的质问。
兰知世蹙著眉。唉!为什么这时候他又变得迟钝了呢?
她绕了那么大一圈,费了不了口舌暗示,为什么他就不会想到他自己呢?再说,她男性的朋友里面,只有和他和她最亲近啊!
看著他,她突然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心口怦怦直跳,她咽了咽口水,用舌尖润湿唇瓣。
「嗯……言御堂。」她红著脸说出答案。
「什么?」言御堂惊呼,脸上净是震愕的表情。「我……我?!」他惊讶到甚至口吃起来。
「翡梦说我可以到单身酒吧随便钓个男人到饭店,但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跟不认识的人做那种事。」
兰知世见他想开口说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生气,但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翡梦想介绍她的男同事给我认识,但我又怕他们拿我和那些曾经和他们上过床的女人比较,让我觉得很没安全感。而要我找以前交往过的男人更不可能,因为我不想勉强自己跟不怎么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所以,我想了很久,最好的就是找你帮我。」她一口气把话说完,整个表情像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言御堂不自在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呛了呛,「你当真要我跟你……」说不出那两个字,声音梗在喉咙里。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但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言御堂清清喉咙,沙哑的说:「知世,我必须想想。」此时他已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