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樱甯咬着牙,沉默地注视他先用夹子将她手中的木刺仔细挑了出来……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像巧瑟在她身旁,却又个似巧瑟那样细心;巧瑟每回帮她处理些小伤,总皱着一张哭得比她还难看的脸。
此外。他的手好大、好温暖,突来的暖意令她更觉刚才那场遭遇的寒酷已劝摇了她的壁垒,龟裂的城墙迅速崩毁,温暖得让她好想哭……
挑开她掌中最后一根木刺.她腕上的素袖却多了数滴水痕,君应阳顺着望上她含泪的眼,那份怪异的怜惜更加剧烈地在胸间翻动,“疼到眼泪都掉了?”该不会是他的手劲过大,把她给弄哭了吧、
宫樱甯抿嘴地摇头,藏不住声音里的瘠痖。“我……我想回去。”
她想回苏府,回去当她快乐的小丫鬟,再也不要因苏家懦弱的大少爷跑到这见鬼的书院来念书;这里没有巧瑟,还一天到晚要担心别人看穿身份,防着他做出什么怪事,她……不要啊!
君应阳眸色黯了黯,“你总算想通,明白自己该回去了。”“我想回去,可我却回不去……”巧瑟没带少爷回来跟她会面,她又怎么回得去见老夫人?宫樱甯愈想泪水滚得愈多。
“回不去?苏老大人那儿我自有交代。“当初他是由她的文章决定让她人书院,孰知来的竟是个姑娘家;就算苏念学的母亲基于惜女之心,让她的女儿到这里念书,也不想想会造成多大的危险。
“不是、不是!”宫樱莆猛力地摇着头。他根本不了解她的情况,没找着少爷已经回不去了;若离开书院,她还能去哪里?“我绝不离开书院,好歹我……”
“念学。”君应阳生怕她会摇伤自己,连忙稳住她的肩,但她仍不断地挣扎,最后他只好将她锁进自己的怀里,别让她大激动。“侍在这里,像萧明郎和张伯业那样的学子还有很多,你能防一个,却不能一直防下去,难不成非得等到哪一天,你真的失了身才成?”
“不要!”两个忝不知耻的淫虫就够她受的了,还有更多?她明白读书人养书僮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用,但是此时离开书院,注定她将同到十二岁那年般无处可归。“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念学!”君应阳搂紧她的纤肩,不明了她为何会激动至此。“我不知道你何以坚决不肯返家,或许你有你的理由,但留在这里,情况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不要。不要、不要……”宫樱甯握紧拳槌打着他的臂膀,浑然不知掌上的血沾上了他的衣裳,槌他根本无法让他放开她,她索性放弃了挣扎,赖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念学……”她激动成这样,君应阳晓得此时劝她什么是听不进耳的,他揽着她抽噎的肩头,任她哭湿他的衣襟。
今夜的事对她而言或许真的太过恐怖,她会舍去尊严在他怀里崩溃也不无道理,女人哭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从未有女子的泪水能牵动他的恻隐之心,但……为何感觉着怀中人儿的抽噎,他的心也阵阵地揪了起来……
“念学?”听着她哭声转为哽咽逐渐歇息,君应阳犹豫了半晌,轻声地开口,但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他扶起她的肩,发觉她已沉沉睡去,颊边仍挂着未干的泪水,晶莹恍若琉璃。
她哭累了。君应阳默叹口气,极为轻柔地将她的身子躺平盖上薄被,将她掌上的伤里上布条做完最后的处理。而后,他瞅视着她羸弱清灵的面容良久,浅浅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沉溺于指下滑腻的触感而久久不放手。
他感觉到心湖中的某一个角落,正囚她而逐渐泛起涟漪,缓慢地沉淀下一抹无以名状的心绪……
噢,好丢脸,她居然趴在一个曾轻薄过她的男人怀里哭到睡着,甚至醒过来半晌才想到要检查自己的衣装,瞧瞧他有没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事。
宫樱甯懊恼地低吟一声,扶着仍疼痛不堪的头离开回云居。昨晚君应阳会出现在修身阁不是意外,唯一撞着她被架着离开的人只有常愈,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无法出手救她,所以,应该是常愈去通报了君应阳;今个见了常愈,她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绕过回云居外围的竹林,宫樱甯即听到似乎有人争论的声音,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发觉四、五个身着里天的仆役围住了一个人,而站在外围的,正是昨晚被君应阳撵出书院的张伯业与萧明郎。
“你们想做什么?”宫樱帘瞪大双眼,望着仆役们个个手执扁担,而常愈则被他们逼到厂角落。
“来得正巧,连他一起围着!”萧明郎一卢令下,两名家仆拿着扁担奔至她的面前押着她,胁迫她走至常愈的身旁。
“两位先执,你们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宫樱甯眉头一挑.虚张声势地堕言发问,她望了望常愈发白的脸色,暗忖他只是受到惊吓,然张伯业这两个人,笃定不可能打什么好主意。
“怎么不知道?拜你们两个不成气候的小毛头所赐,我和明郎两个被赶出书院了,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怎么消我们哥儿俩的怨气?”张伯业擦起了腰。
“那也是你们自找的。”宫樱甯瞪着他们,气愤大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净干些男盗女娼的举动,犯了错个自省,却把气出到别人的身上;害你们被赶出书院的人是我,又何需找常愈出气?”
萧明郎撇了撇唇,悻悻地睨着她,“苏念学,别以为你受山长喜爱,就狐假虎威学夫子训起人来了。没找你算,是还没遇上人;若不是常愈通风报信,我们两个又怎会被山长赶出书院?”
“是啊,离开书院却没有山长的荐书,我和明郎到哪都有污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事情,可却毁了我们取仕的前途!苏念学,你说我们岂那么容易放过你?”
“你们——”真是无理取闹、有理说不清!宫樱宁抿了抿嘴,打量着眼前足够让她和常愈逃跑的缝隙,一寻到左方的两个仆役有点距离,她二话不说抓起常愈的手。“快跑!”
“拦住他们!”
萧明郎的叫吼令左边的仆役立即行动,宫樱甯才刚钻过其中一个人,在她身后的常愈立刻挨了一记扁担跌倒在地,连带拉住他的手的她踉跄了下。跟着跌在地上,等她一抬头,数名壮丁又围住了他们。将扁担横在她的肩颈。
“还想跑,”萧明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满脸冷笑。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宫樱甯狠狠地瞪住萧明郎,压根不敢奢望会有第二次的好运,又遇上个什么人来救他们脱困。
“我们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萧明郎夕毒地笑道,朝白个儿的家丁使了一个眼色,仆役们随即每两人左右架住她和常愈的臂弯,硬生生地将两人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太过份了!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宫樱甯气恼地吼道。
“你毁了我们的前途,我们当然以牙还牙。侍我想想,我和伯业该怎么处置你们……”萧明郎沉吟了半晌,眼角扫过竹林畔的半人工猢,骤然亮出无限的冷意。“好,就这样!”
宫樱审只觉透体冰凉,萧明郎的眼里满是杀意,他们究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