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禹安也直喘着气,脸色凝重,看了眼赫连上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赫连上邪看易禹安的神色心中就有些底了。他嗓音颤抖着,力持镇静。“你说吧,我承受得了。”
“大树倒下时,马倒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大树直接袭来的力量,那力量之大让马儿当场暴毙。虽然马挡去了致命危机,但马的重量也足够将她身上的五脏六腑震离、心脉震断,若不是你当机立断用真气救她,她早已香消玉损了。她现在是撑一时是一时,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易禹安黯然地说,离开了床铺。
赫连上邪闭了闭眼,强忍着心痛。若这是上苍要惩罚他对怜怜的无情,那他宁愿让上天带走他的命。他可以没命,但要怜怜快乐地活下去。怜怜是那么纯真可爱的女子,老天爷怎忍心如此待她呢?错的人是他啊!
赫连上邪缓缓将怜怜平放在床上,下了床,看着她苍白的脸蛋、气若游丝。他的悔恨如针一根根密密麻麻插满了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赫连上邪执起怜怜的柔荑放在唇上吻着,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气,久久都没放手,而眼里的水气终聚集成水珠,一滴滴落在白玉的手背上。
赫连上邪这模样让易禹安惊讶。谁道英雄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可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易禹安摇摇头叹着气。
“娘……娘……”昏迷中的裘见怜虚弱地吐出这个字。
“怜怜,醒来,快醒来啊,怜怜!”听到裘见怜的呓语,赫连上邪惊喜地唤着她。
但是易禹安却泼了赫连上邪一盆冷水。“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的,那只是无意识的呓语罢了。”
赫连上邪看着雪白的娇容,下了决心,转头向易禹安要求:“我要送怜怜回宫见母亲,禹安,我希望你能一同陪着,沿路照顾怜怜。”
“你疯了!?她现在的情形这么危险,怎可再受舟车之苦,那会害死她的!”易禹安皱着眉厉声拒绝。
“这是怜怜的心愿,既然不知能不能医好她,就要让她了无遗憾。若怜怜的母亲有个万一,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她会抱憾终生的,我要怜怜无憾。禹安,我愿意负起所有的责任,只求你能帮帮忙。”赫连向易禹安弯身请求。
易禹安赶忙拉起赫连上邪,有些不高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还给我来这套,你真欠揍。你要送玉凤公主回宫可以,但你要明白你进了宫就再也离不开了,你真要这么做?”他很诧异于赫连上邪的决定。
赫连上邪露出了一抹苦笑,语气哀伤:“怜怜一直很希望我进宫,只要她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对于赫连上邪的真情,易禹安很感动,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必太早悲伤,玉凤公主虽然伤得很重,但未必真是没救了,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放弃的,赫连,你也要一样。”
赫连上邪点点头。“我当然不会放弃,就算追到地府才能将怜怜要回来,我也在所不惜。”他说到做到。
易禹安对赫连上邪这番话感到担心,万一裘见怜真救不活,那赫连上邪就算不跟着殉情,大既心也跟着死了,只剩下躯壳活在世上吧。
为了好友,看样子,他真要使出全部的看家本领,一定要让裘见怜没事,成就这段姻缘。
赫连上邪不迟疑,走出房外向在外面守候的冠士振传达命令,也让山庄里的佣仆准备一切东西,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发。
怜怜,只要你好起来,大哥什么事都依你,什么事都听你的……
☆ ☆ ☆
坚固轻巧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在大道上奔驰,马车旁跟着二十多名的侍卫。
裘见怜躺在马车里的软垫上仍是昏睡不醒,但可以看出她脸色好了些;正在慢慢康复。
而坐在一旁闭自养神的是赫连上邪了。他消瘦憔悴得惊人,快让人认不出来了。从裘见怜受伤以来,照顾她的事他从不假他人之手,事必躬亲。除了担心怜怜的伤外,他每日都要运气帮怜怜疗伤,这都是很费神费力的事,但就算要费去他所有的功力救怜怜,他也在所不惜。
另一辆马车内放的是药草、补品,全是为裘见怜准备的。
在经过日夜的奔波后,赫连上邪等人在六天之内就到达了京城。日落之前,他们平安地进了宫。
不知是皇上对上回赫连上邪半途而废的事生气,这次赫连上邪进宫没有侍卫、大臣出宫迎接,他们是走偏门进皇宫的。
不过赫连上邪对自己受到何样的待遇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怜怜,他要带怜怜去见她母亲。
昏迷近六天的裘见怜醒了!
看到她睁开双眼的刹那,赫连上邪的兴奋快乐真是难以用笔墨形容。这个牵动他整颗心的小女人终于醒了,他不会再放开她,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
“醒了,怜怜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怜怜!”赫连上邪忍不住紧紧拥住裘见怜,心上的大石头乍然落下,他感到眼眶又热了起来。
裘见怜被赫连上邪抱得好紧。这男人的气息闻起来好熟悉却也好陌生,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重现,她记起来了。她轻轻推开赫连上邪,淡漠地说:“你弄痛我了,放开我!”
听到裘见怜的话,赫连上邪赶忙放手,焦心又慌乱地问:“对不起,你疼不疼?要紧吗?要不要找禹安来为你看看?”
裘见怜摇摇头,看了下四周,明白她正在马车里。转头看着窗外,意外发现马车行驶在皇宫里的大道上。她低声自语:“这是在宫里吗?”
赫连上邪听到了,为她解惑:“不错,马车正往凤祥宫走去,过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你娘了。”他感受到怜怜对他的冷漠,不禁心痛。在他那么的伤害她后,他怎还能冀望她有好脸色对待他。
裘见怜听了回答也没多问。他不是说过他绝不会进宫吗?但原由是什么都和她无关,她也不想再问。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心想回宫了,真好。
赫连上邪看着怜怜毫无表情的脸,她连问理由或回头多看他一眼都不愿,可见得她对他都多失望、伤心。举起手却不敢碰触裘见怜,以免引得她反感。她的柔美,让手心能感受到触摸她的快乐,如今只能用想像来安慰自己了。
马车直到凤祥宫前才停住,裘见怜心急又激动地想立刻下车,无奈身子太虚弱了、力不从心,仍是要赫连上邪抱她进入。
才走到宫门口,赫连盈儿听到宫女禀报后急忙跑出来,看到大哥和怜怜一同回来,她高兴也惊愕极了。“大哥、怜怜你们回来了,太好了!你…‥咦?野人大夫,想不到你也来了。”看到随同而来的易禹安,她是惊喜莫名。
裘见怜焦急地询问赫连盈儿:“盈儿,娘呢?我娘情形怎么了?”
赫连盈儿脸色一黯,摇了摇头。
裘见怜心情一激动,马上哇一声,用布巾封住了嘴,一口鲜血涌出了口。
赫连盈儿吃惊叫道:“怜怜,你怎么了?”
“她受伤了。盈儿快带路,怜怜需要休息。”赫连上邪脸色紧张又沉重,跟在一旁的易禹安忙喂她吃下疗伤丸。
“不……我……我要看…‥娘,我……要去……看……娘!”裘见怜喘着气,无力地捉着赫连上邪要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