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见怜将字画阅读再三后,才小心地卷起放回画篓里。这幅字画已经二十多年了!还被保存得这么完整无缺,这表示大哥也是时常打开来观看,而且是非常小心地保管着。由此看来,大哥虽然对父皇有怨,但也有感情存在,只不过这感情深埋在他心中,才会从来不见来访的大臣使者。
裘见怜立刻在书桌后坐下,磨墨执笔。她要修书一封让人送给父皇,他看完后就会明白该怎么办了。
振笔疾书,娟秀的字体写满了两张信纸。裘见怜再重看一次,没有遗漏了,才吹干纸上墨水,细心地将信放入信封中封好,即走出书房找冠士振。
因为她和盈儿分散在两个地方,冠统领除了将底下的禁卫军分成两队守护她和盈儿外,他自己也时时在两边走动。今儿正巧冠统领就在连武山庄里。
“公主,您找属下。”冠土振走入房内,问候裘见怜。
“冠统领,这儿有封信,请你派人将信送回皇宫交给父皇,还有吩咐送信人,这信一定要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父皇手上,而且不能出一丝差错,明白吗?”裘见怜拿出写好的信慎重地交给冠土振。
冠士振接过信,恭谨回答:“属下明白,我会派人将信尽快呈给皇上,公主放心。”
父皇看过信后一定会明白的,要怎么做就看他的意思了。希望这方法真能除去大哥的心结,让父皇和大哥能父子团聚,天伦梦圆。
☆ ☆ ☆
二更天了,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赫连上邪坐在书桌后,对着满桌子凌乱的报告文件皱眉,他的心也如同这桌面一样杂乱,脑里不时浮出一个他不愿想起却又时时出现的俏脸。
唉!赫连上邪喟然地放下笔,大手疲累地揉揉额角。他这样逼自己忙碌,就是不愿自己有空闲的心思想到裘见怜,也让自己没时间陪她,希望这样能使他慢慢地将怜怜忘怀,至少令自己不再沉迷于她。
这些天他像活在地狱里一般,没有空闲休息,每天只是工作、工作、工作,也不让自己留在山庄里看到怜怜的身影。他逼自己逃开她,用许多理由告诉自己,他不能和怜怜一起,她不适合、她是公主、皇上的义女,是他最痛恨的皇亲贵族,绝不能对她心动。但是老天爷却偏偏和做对,愈不去想她就愈是想念她;愈不去看她!她的身影愈无时无刻不在脑里浮现。她的娇嫩笑语一遍遍在他耳旁挥之不去,令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猎屋的那晚,怜怜无助的神情使人怜惜,香馥柔软的身子让他渴望再拥她入怀。
赫连上邪已快将自己给逼疯了,却还是无法用对妹妹一般的自然态度面对她,可是她若不能将怜怜看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就不能再见她。否则和她在一起,一定会铸下大错的,他不能。
赫连上邪苦恼地闭起眼睛,逼自己冷静,也逼自己冷漠无情。
“叩,叩!”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赫连上邪应道,仍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
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走入,端着托盘的女子故意压低嗓音说:“主人,请用茶。”
“放着,退下。”赫连上邪没睁开眼。他真需要好好休息了。
脚步声移到赫连上邪身旁,一双小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眉头,柔声轻语:“不舒服吗?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
听见这声音,赫连上邪忙张开眼。果然是怜怜,她巧笑嫣然;有如仙人般的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让一直在想念她的赫连上邪看得出神,也忘了回答。
凝眸对望,裘见怜也定定地看着他,不过她没有使出读心术,她想用真心去感觉赫连上邪心中的想法。
对看了好一会,裘见怜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哥,怜怜好看吗?”她俏皮地眨眨眼。她喜欢大哥这样专注地盯着她看,虽然会让她脸红不好意思,但也让她明白大哥仍是很重视她。
听到问话,赫连上邪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拿下裘见怜放在他眉头上的小手。他转开脸,语气冷硬不自然:“这么晚了,你不应该还到处乱跑,快回房休息吧。”
“不要,怜怜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可以和大哥独处,我要陪大哥聊天,不想那么早休息。”裘见怜转到赫连上邪的眼前,拒绝道。
“要聊天有的是时间,现在已经二更天,有话明天再聊,大哥让人送你回房。”赫连上邪避开怜怜水灵灵的大眼睛,想走出书房叫人。
“大哥,你现在都不抽出时间陪怜怜,怜怜也找不到你,每天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待在山庄里。大哥你这么不想看到怜怜,是不是讨厌怜怜了?”裘见怜呜咽的嗓音在赫连上邪背后传出,还夹杂着抽咽声。
听到这样娇怜的声音,赫连上邪往外走的步伐硬是停住了。他神情无奈地转回头看着裘见怜,尽量好言劝她:“怜怜,大哥不是讨厌你,实在是现在太晚了,就算你不累,大哥也累了需要休息。大哥亲自送你回房好不好呢?”要下决心少和她接触已是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对怜怜心软。
“那大哥你明儿要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出门呢?”裘见怜嘟着嘴问,再不和大哥聊聊天,她会闷疯的。
赫连上邪点点头。“嗯,大哥有事要出门,但会尽快回来陪你的,你就留在山庄里等大哥吧。”回答的语气却不够肯定。
“大哥骗人,你一定又会忙到很晚才回山庄,这些天大哥都是这样。算了,大哥不陪怜怜,怜怜就去找冠统领好了。”裘见怜气上心头,红着眼要冲出书房。
赫连上邪拦住了她,不明白地问她:“这么晚了,你找冠统领做什么?”
“要他陪我去药庐,我要去看盈儿!”裘见怜生气地叫。
“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可以出门?再说你的伤还没好,也不可以骑马,你不可以太任性!”赫连上邪沉下脸斥责她。
“我就是要任性,大哥你都不陪怜怜了,怜怜只能找盈儿说话,再不找人聊聊,怜怜就会闷死了!”裘见怜发怒地对赫连上邪吼叫,推开他就要离开。
赫连上邪一把拉住人,不让她离开。“怜怜,别胡来!”
裘见怜生气地推开赫连上邪,泪珠儿再也忍不住从她眼里滑落。她呜咽地指责着赫连上邪:“大哥你答应过不赶怜怜离开的,但回山庄后大哥就变了,对怜怜是不理不睬的,也让怜怜找不到大哥说话。没有人可以谈天,怜怜留在山庄里简直和坐牢没什么两样!若大哥要赶怜怜离开就明说嘛,怜怜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不走的!”裘见怜说得气愤又激动,额头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让她忍不住伸手按着额头。
赫连上邪看怜怜脸色发白,焦心地搂住了她,迭声问:“怜怜!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很疼吗?要不要紧…‥”
赫连上邪这些天莫名其妙地避开她,让裘见怜尝尽了受人冷落的苦。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和大哥相处,她本是很高兴又欣喜,哪知大哥一见到她就要她离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嫌恶模样让她好伤心、生气,所有的感受在她心中爆开。她推拒着赫连上邪抱着她的手,说着气话:
“不要你管!大哥你不是不想理怜怜了吗?又何必担心怜怜伤口还会不会疼?就让怜怜疼死算了,到森罗殿里和阎王做伴,省得留在这儿惹大哥讨厌,这不是更好吗?反正大哥也不想看到怜怜,那怜怜生和死对大哥来说又会有什么差别呢?怜怜不想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