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静和鸿影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还在台湾?”庄晓蝶被弄糊涂了。
“我不知道孩子要不要去英国,你快快回台北就是了,知道吗?”庄母在电话那头大声交代。
“知道了,妈。”庄晓蝶明白现在什么也说不清楚,先答应了再说。
庄母还是不放心地再三叮咛,提了好多次才挂掉电话。
收了线,庄晓蝶平静已久的心又起波涛——
袁洛威为什么要找她呢?虽然她没明说要离开,但他也应该了解她无法接受他没有承诺、无法保证的未来,而且他要带孩子回英国了,早分开晚分开,她和他仍是要分开,袁洛威何必急着找她呢?
如今,他和孩子仍留在台湾,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庄晓蝶无力地一笑,是另有重要的事留下他的吧?倒是袁初静和袁鸿影吵着要找她,真让她挂心。
她又拿起电话,拨到台北袁家。
“喂,王嫂吗?我是晓蝶,我……”
同样的情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王嫂兴奋的叫声,然后,电话就被另一人抢走了,袁初静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叫着——
“姨,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姨……”小女孩的声音显然快哭了。
电话倏地换成了袁鸿影的声音:
“姨姨,我要姨姨,我想姨姨,快回家,姨姨快回家……”
庄晓蝶听得好心疼。她何尝不想他们,但她却没有能力拥有他们,没办法改变袁洛威的想法。
庄晓蝶声音哽咽道:
“鸿儿、静儿,姨也好想你们,你们乖吗?有没有听话?”
“姨,我要姨!姨你快回来……”电话又传回到袁初静的手中。她哭叫着,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声。
“别哭,静儿、鸿儿,不要哭了,让王妈听电话,姨要和王妈说话。”庄晓蝶心如刀割,眼泪也忍不住流下。
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最让她、心碎的男子嗓音:
“晓碟、晓蝶,你在哪?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离开?晓碟……”
听到袁洛威的声音,庄晓蝶的手不由得颤抖,直觉反应就是将电话给挂了。
原来这些天她心里的平静都是假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仍是无法自持。
为什么要找她?他们既然没有明确的未来,那何不放了她呢?
庄晓蝶心慌意乱,脑子里乱纷纷的,心思比她离开台北时还要紊乱。她失神地越过马路,耳旁突然响起了尖锐的煞车声。
“小姐,走路要看路,你不要命了啊?”卡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对庄晓蝶吼叫。
庄晓蝶吓了一跳,对司机抱歉地点了个头,没看左右就快步地冲过马路。霎时,她耳旁响起了更大的煞车声,还来不及回神,她的身子就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在剧痛之下,她眼前一黑,人也昏了过去。
☆ ☆ ☆
“医生,她情形如何了?”
“她身上只是擦伤,不过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有脑震荡的危险,需要住院观察才行。”
“她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恶化便不会了,但仍要多注意。”
“请医生多帮忙,一定要尽力救助她。”
“这是医生的职责,袁先生,你放心。”
许多的声音在她耳旁来来去去,有些听得明白,有些听不清楚。她的头一阵一阵地抽痛,让她好难过!
她想睁开眼睛,无奈是力不从心,神智愈来愈模糊,她又昏迷了……
迷离诡谲的梦境追逐着她,她拼命地逃开,冷汗涔涔,猛然间她张开眼睛警醒了!
白色的天花板,强烈的日光灯让她闭了下眼,再张开时,袁洛威焦急的脸正俯视着她。
见她醒了,他脸上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手温柔地抚着地的脸,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包着绷带的额头亲了下。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庄晓蝶虚弱地问。
“你发生车祸了,花店的老板娘打电话通知你家,你妈妈又告诉了我,我才急忙赶过来。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不过现在醒了就好,没有事了。”袁洛威微笑地握紧她的手。
“孩……子?”这是庄晓蝶最挂心的事。
“孩子也来了,现在和王嫂在旅馆里,晚点会来医院看你。”
“别让孩……子来。”庄晓蝶皱起眉头,不赞成他将孩子带来医院。
“两个孩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没见到你谁也拿他们没辙。你不在的这几天,他们天天吵着要阿姨,几乎快将我吵疯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不过,既然找到你,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袁洛威面带温柔地说,语气非常坚持肯定。
庄晓蝶想反驳他专断的话语,无奈身体未恢复,说不了许多话,只好等身体好点再和他说清楚。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如同在地狱里生活一样。这样的经历只要一次便够了,这辈子她休想再离开他!
袁洛威百般尽心地照顾她,庄晓蝶全看在眼里,对于他异于平常的温柔体贴,她不了解他的用心,也不想明白;等伤口痊愈后,她仍是要离开……
她和他依然是没有将来。
“你就为了这个理由离开我?”袁洛威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庄晓蝶头上仍包着纱布,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我要的是安定感,你既然没办法给我,我只好离开。反正你也要带孩子回英国了,早晚也要分手。我主动走,比较不会让你为难。”
“无法给你承诺,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将来。晓蝶,你听我说……”他有必要澄清。
庄晓蝶却头一偏,翻过身体。结果既是一样,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争论上。
“我累了!想休息,请你离开。”
“你伤好后,仍要留在屏东,不再回袁家了是不是?”袁洛威要问明她的去处。
庄晓蝶闭起眼,刻意忽略心中传来的痛楚,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不一定要留在屏东,但肯定不会回袁家,毕竟那不是我的家。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相信袁家会好好栽培他们的。”
“所以你选择离开我、离开孩子,这就是你的决定?你不后悔?”
眼儿一闭,成串泪珠儿无声地滑落枕上,庄晓蝶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不让袁洛威发现她在哭泣。她说不出话来,背对着地,狠下心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袁洛威的话像了解又像叹息,然后是他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庄晓蝶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永远结束了。
之后,直到她出院,都没再看到袁洛威。
☆ ☆ ☆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特别护土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行李。自袁洛威负气走人后,他特地找了这位护士照料她。也幸好有这名护土,否则她在医院里真是举目无亲了。
路途遥远,她没让父母来屏东照顾她,不过一向独立惯了的她还是坚强地撑了过来。
到柜柏结帐时,想不到袁洛威还为她付清了医药费。
提着行李,庄晓蝶走出医院,南台湾的大太阳让她有些头晕。她不舒服地低下头。
“人不舒服吗?”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双有力的双臂已经抱住了她,另有人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庄晓蝶错愕地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出现了: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袁洛威不语,却笑得神秘,弯身抱起了她,大步走向停在一旁的轿车。
“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庄晓蝶在他怀中挣扎。
司机为袁洛威打开车门。他抱着庄晓蝶走入车里,下令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