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冷静点。”元晴想冲上前去拉住秋枫,但却被某东西故意打到。
秋枫指着她的鼻子大叫,“臭女人!我忍妳很久了,还不赶快给我去洗干净,不然我杀了妳,听到没有。”
听,秋枫老说这些“杀”的恐怖字眼,能怪他把它当做威胁恐吓吗?
☆ ☆ ☆
咻!咻!咻!破空之声。
晕黄的光线下,剑光闪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然后画个圈圈,朵朵剑花立刻显现。
清洗后,换上干净衣服的元晴就这么愣愣的蹲在旁边,张大眼睛赞叹的欣赏白桦练剑。
太厉害了!她从来不知道白桦的功夫这么高,招式这么美。
如果白桦在江湖闯荡,必是个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白发侠女,老待在这儿似乎可惜了些。
“白桦,妳怎么不到人间让大家崇拜妳?”她忍不住出声。
就听咻一声,白桦的剑尖已经近距离的指着她的鼻子,“妳以为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元晴瞧着白桦深思着,被关的那些天,她想了许多问题,包括白桦看起来对她很冷漠,但却从不伤害她,而且说话很直的种种。只是要从另一个角度思考……
例如白桦说这里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就是说连白桦都不能自由离开这里?
对夫君、秋枫、白桦来说,这里根本是个监狱,虽然夫君说他们俩是那魔界之王派来监视他的使者,但就她来看,其实他们全都是囚犯。三个孤独的囚犯应该互相依靠呀!
看着白桦收回剑,转身翻着像书册般的本子,她忍不住好奇,“白桦,妳本来是人,还是妖怪?怎么会被魔界之王丢来这里?”
白桦停下翻阅剑谱的动作,脸上似乎掠过一抹哀愁,却又马上消失无踪,“秋枫他呀!原先是个人,就可惜从小生得太美了。”她漫不经心的转开话题,“所以那些做大官的就逼他爹娘卖了他,把他当女奴一样使用,某天终于再也受不了,杀光那大官全家逃了出来,然后还是被追上了。”
结果呢?她急着问,“那他被关了吗?”
“哪有那么轻,”白桦轻笑,“他被杀了,四肢皆被截去。”
可是秋枫现在看起来四肢健全啊!
“然后主人遇上了死不瞑目的他,赐他重生,让他变成魔界的人,想杀谁就杀谁。”
元晴心悚,想不到秋枫美丽的面貌下竟藏了那么多残酷过往,到底是谁的错?
“那妳呢?”她相信白桦也有一段伤心事。
白桦只是更急着翻册子,“这招式练起来有些不顺,我去问爷,他是不是画错了?”她急步离去,似乎不想深谈。
元晴若有所悟。那册子原来又是夫君的杰作,他可让他们真忙啊!
☆ ☆ ☆
“白桦她啊!”秋枫塞了满嘴的饭菜,含糊的答应,“素个求道人,可素犯了戒律,被逐出师门。”
“犯了什么戒律?”元晴端上一碗热汤过来。
“爱上凡间男人。”秋枫哈哈笑两声,“大傻瓜,那男的已经有五个老婆,她算什么?但这还不打紧,那男的为了求官,居然设计把她献给另外一个男的陪睡,白桦再也受不了,一夕间白了头发,所以她就施法叫了魔兽要杀光所有人,可是她却为了救那男人被魔兽咬死了,真是矛盾!”他摇头,夹起脆皮山药卡兹卡兹的咬起来。
元晴多少能体会白桦那又爱又恨的心情,明明知道那男人不该爱、不值得爱,却又收不回眷恋的心,纵然痛下杀手,还是在最后一刻不舍,她恨这样的自己,干脆一死百了……
“主人帮她做了身体,可不知为什么,那头发就是弄不黑,而且她也坚持不再用法术,多不方便哪!真是死脑筋。”秋枫摇头,非常不以为然。
元晴坐了下来,手肘撑在桌上,认真的看着秋枫的吃相,严肃的问,“你第一次杀人时,有什么感觉?”她不相信秋枫忘了什么是仁慈。
秋枫淡瞥她一眼,“我有保持缄默的权利。”
显然他不想说,也显然他是记得的。
她温温的笑着,“你真的喜欢杀人?喜欢鲜血满手的感觉?”
秋枫皱起眉头,搁下手中的筷子,他没有食欲,吃不下去了。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你跟白桦才会在这里,因为你不想再杀人,而白桦拒绝再施法害人。”因此惹恼了魔界之王,把你们驱逐边境,管看流犯,但实际上是要连带惩罚。
“女人,妳以为妳很聪明是吗?”
元晴笑,走了一趟村子后,智慧成长了很多,以前看不到、想不到的,现在都注意到了。
“秋枫,你老羞成怒啰!”她把他最爱吃的蜜渍百合推到他面前讨好,“别气,别气,我们是朋友哪!聊聊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九章
温柔缠绵,柔情缱绻。
我的心不再下雨,不再风雪呼啸,任手滑过她细致的肌肤,享受她温暖的体温从我们肌肤相触之处透进我冰凉的身躯,听着她激情过后的喘息,更让我得意起来,因为是我的杰作!
晴儿,我心中的晴,我身躯的暖炉。
此生虽然漫漫无期,但有妻如此,又有何憾?
“夫君,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
我闻着她吐气如兰,“什么事?妳尽管说。”纵是要我拚却性命也愿意,只是无论怎么拚,这贱命仍是不死。
“是有关白桦和秋枫的过去。”她抓住我不安分的手严肃声明,“仔细听我说。”
我认真听了,不敢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无论是他们的过去,或是为什么在这儿的事。
惭愧涌了上来,数千年来,我想的只有自己,我只是自怨自艾,还把他们的友好当成敌意,认定是恶意的作弄。
原来他们也同我一般,心灵是孤寂的,与他们相处千百年的我没发觉,但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的她却发现了。
“以后不要把他们当敌人,当朋友好吗?”她希冀的望着我。
可惜她看不到我满脸的激动。朋友?当然好,孤独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友情就是最好的调养剂。
“看在妳的面子上……好吧!”我装做勉为其难的答应,自尊,是种奇怪的矜持。
她很满足的望着我,好似我给了她什么珍宝似的,可转瞬间又变了脸色,忧愁的低语,“村人们……打算对付你。”
“哦!那又怎么样?”对于这点,我早猜到了,我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对这附近的气候产生了什么影响,只是难以控制。千百年来,已经对他们的生计造成了莫大的损害,想对付我是天经地义的,我并不意外。
“你还如此轻松,他们想杀你呢!”她有点生气。
“那也要他们杀得死我。”我爱透了她发怒的表情,天,我想我真的爱傻了。
“这次不一样,珍姑到外头四处寻找有道行的人来对付你。”她坐起来,严肃的俯视我,“要是哪天真让她找到了呢?”
或许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机会太渺茫了。
“那也好,就让我死了吧!”死,是我这生的悲愿。
“不准你这么说。”她低喊,热泪滴在我不可见的脸上,好烫,“你死了,我怎么办?”
唉!我哀然长叹。
“我若不死,只能伴妳这生老死;我若得死,便能重新轮回,再做个人来找妳。”
“那时我都老了。”
“我不会在乎妳老。”我抚摸着她的脸,想像着岁月会在她脸上刻画下什么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