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方成义紧张地想拉起柳雁沄。“起来,赶快起来。”
“伯伯、伯母,对不起。我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我……”
“决定了吗?”高秋棠先恢复镇定,疼惜地拉起柳雁沄。
“我要和他走,我没办法……没办法离开他。”柳雁沄脸上淌着泪,语气却十分坚定。
“即使你不说,伯母也知道有一天你会这样做。”稚鸟总有一天会离巢,即使再如何不舍,该飞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放手。“傻孩子,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追回他?”
抹了抹脸庞上的泪痕,柳雁沄望了望方成义,后者迟疑了几秒,也点了点头。
失去了一个媳妇,他不想连可能保有的父女之情也失去,即使为儿子不平,但雁沄爱的是别人,他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更何况,雷邢浩现在已一无所有了,他怎么忍心再计较?
“你最该请求同意的,是不是应该是我才对?”一直站在最后面的方书恒,上前拦住了柳雁沄。
高秋棠想阻止自己儿子的行为,却被方书恒用眼神拒绝了。
“十三年来方家抚养你,十三年来我一直爱着你,为了雷邢浩,你想一走了之,舍弃这几年来和我们的感情?”
“书恒,别阻止我,不论你如何阻止,我的心已经留给了他。”
“他要并购我们公司,是方家的敌人,你难道不知道?”
“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不论是谁先来到我的生命,我只要知道!我爱他就够了。”柳雁沄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这是背叛!即使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还是要走?”
就算是背叛好了,就算是被书恒恨一辈子好了,她现在只想回到雷邢浩身边。已经失去过一次,那次是她选择离开,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了。柳雁沄转身继续拦计程车。
方书恒仰天一叹,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开口:
“上车,我载你去机场。”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为了柳雁沄,雷邢浩竟放弃雷氏集团,甚至重新与方氏企业签订资助合约。
他同样可以为了雁沄一无所有,但绝对会藉此获得雁沄的停留。
但是雷邢浩显然不愿以此留下她,他要的,不只是雁沄的心,更要她百分之百的爱。两相比较之下,雷邢浩的爱显得那么骄傲,却又那么绝对,令他……感到彻底被击垮。
“虽然不能再保护你了,但是如果成全能让你快乐,我愿意学着放手。”
“谢谢你,书恒。”虽然讶异书恒急转的态度,但柳雁沄无法细想。“你永远是——”
“永远是你最重要的哥哥,是吧?”他为坐上车的柳雁沄系上安全带。“很抱歉,你十八岁时许的愿望,我到了现在才开始学着要为你实现。”
柳雁沄淡淡一笑,看着后照镜中不断缩小的高秋棠和方成义的身影。
“我会努力习惯这个身份。”油门几乎踩到底,方书恒语气像是在自我鼓舞,又像在对柳雁沄作保证。“不过,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窗外疾飞而过的景色,如同儿时一幕幕的过往,正逐渐倒退,逐渐褪色,在奔驰中,付诸于风,付诸于遗忘……
十一月的西风,载走了属于夏的热闹,也载走了如夏一般的年少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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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沄用尽了全身力气,奔向了机场,一波接一波的人潮中,她只能着急穿梭,不断搜寻着雷邢浩的身影。
然后,她看见杰瑞那双隔着玻璃窗正向她挥动的手。急急朝那个方向奔去,却只能隔着玻璃望着即将步入登机门的杰瑞和雷邢浩。
“邢浩,你没看见吗?柳小姐来了,别再往前走了!”双手举得高高的杰瑞,既惊又气地对着前方的雷邢浩吼叫。
终于来了。
雷邢浩只是放慢脚步,仍然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看着玻璃外着急得快掉出眼泪的柳雁沄,杰瑞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你不是希望她来吗?现在人来了,你还不过去接她!”
雷邢浩微侧过头,看了柳雁沄一眼,对她露出了莫测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说过了,从那一刻开始,由她来追逐,现在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杰瑞不忍心地看着隔着玻璃窗的柳雁沄,只见柳雁沄泪水已经滴落。他无奈地朝她做了个歉然的动作,尾随雷邢浩离去。
他看见她了,却不愿停留,仍然选择离去……
柳雁沄怅然地伫立在原地,想抹去滴落的泪水,却怎么努力也赶不及泪水滴落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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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午后 机场
“你们就别再送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范惠琪勾着柳雁沄的手,十分坚持。“一年来你跑遍了世界五大洲,连非洲都去过了,不累吗?到了法国,还要继续找呀?”
柳雁沄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是到亚度尼斯先生那里学习,可是也算肋手,他愿意接受你为了找寻雷邢浩,哪里有消息就飞往哪里的行为吗?”方书恒也大表担心。
自从去年机场一别,这一年来雁沄为了找寻雷邢浩,到处东奔西跑,但不论怎么找就是无法见到他。也真亏她有那种毅力,换作其他人,早就无法接受雷邢浩刻意躲避的行径,转身离开了。
那个男人,刻意在折磨人。
“是啊,虽然我还是不欣赏方书恒,不过还算赞成他讲的话。我说雁沄呀,你确定雷邢浩有在等你吗?说不定他早就琵琶别抱,乐歪歪了,根本忘了你这个人的存在。”真是笨得可以。
“我记得他说过的话。”换她来追逐他,是吧?“是我自己迟疑了,所以后果必须由我自己承担。”那是他给的最后一次机会,怪不得他。
“难道要你追个十年八年你也愿意?到时候人老珠黄了,看谁要你。”
“我要——”方书恒接口。“要回去当妹妹,当一辈子的妹妹来疼,不可以吗?”后面那句是向始终对他有偏见,正瞪眼的范惠琪说的。
柳雁沄好笑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机场班机表。
已经记不得这一年来出入机场的次数了。最初找到美国时,雷邢浩的爷爷雷振远一见到是她,只是摇头叹息地说:“别找了,除非那孩子想回到你身边,否则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到他。”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传闻他正在非洲度假,但长途飞行,到了南非只见到杰瑞,杰瑞也只是无奈地回答:“别再找了,他若有心避你,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在这之后,她又到了其它许多国家,每一次的满怀希望,换得的只是失望,她也曾想放弃,但每一次又都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只要你的选择不是我,就永远不会结束”时,她又会再次振作起来。
邢浩,我已经在追逐你的脚步了,你可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停下来等等我,让我想办法赶上你?
“我认为你还是放弃雷邢浩好了,这次能到法国,是你击败了多少对手才得到的机会,你还是好好珍惜,别再去想雷邢浩了。”明知柳雁沄根本不会听,但是范惠琪还是想啰嗦一下。“而且机票很贵,这样飞来飞去很花钱的耶!”
“我走了,你们要多保重。”柳雁沄耸肩一笑,对两人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