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之不恭,念晴叨扰了。”过于咬文嚼字,枫念晴在险些咬到自己舌头的情况下,随着耿少言的脚步和他一起走了好远好远,累虽累,但盯着因结实肌肉运动而呈现姣美律动的背影,枫念晴竟暂时忘了饥肠辘辘,抛下常叼在嘴角的稻草,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 * *
只顾着盯着人家的背影而忘了看自己脚下的枫念晴,历经长途步行及划船过湖,来到西湖中央一孤岛,他步履一颠、脚一滑,面朝下跌入岸边的泥坑,好不狼狈,他不明白先行越过泥污的耿少言为何没提醒他?
“汪汪!”
抬起埋进泥里的脸,枫念晴头一抬,看见在他面前晃动的长舌,狗狗口水溅了他一脸,好像在嘲笑他?
“走了。”
不知耿少言这话是对着枫念晴亦或对着那只狗儿说的,耿少言扔下尚未自泥泞里爬起的枫念晴,迳自走离,枫念晴愣愣地看着未绑绳索逐渐漂远的小舟及突然抛下他,态度变得相当冷漠的耿少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喂!”是太远耿少言没听见吗?枫念晴快速起身,在仅离耿少言冷然的背一臂之遥时,突然脑海又有声音传出。
打扫!
原本欲拍向耿少言肩膀的手硬生生的换了个方向,朝摆放扫帚的方向而去,他的手竟拿起扫把,迳自做起他几乎从未做过的家事。
他真的中邪了?
几次下来,枫念晴更加肯定自己遇上鬼了!
不过,手虽然自己动着,幸而嘴还能依自己的意思开口,“喂!耿少言,你有没有降妖除魔的方法,喂!姓耿的,别装作没听到呀!”虽然耿少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但理应听得见他的呼唤,无计可施的枫念晴只能等打扫完毕再弄清楚,或许能向耿少言讨教除魔方法,让他不再中邪。
“好饿,好累,好了没……”枫念晴哀怨地碎碎唸,埋怨自己的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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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砰砰!
待在原本该寂静无声的地窖里,上方却不断传来乒乒乓乓巨响,受不了噪音的耿少言立即上楼查看究竟发生何事?
一步出阶梯,映入眼帘的惨况让耿少言以为有歹徒闯入他的家捣毁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桌子缺一只脚歪倒一边,椅子残破四散,瓶瓶罐罐或碎或倒,水渍处处,泥污斑斑……只有惨不忍睹可形容,而枫念晴则一只脚踩在水桶里,趴在地上,抹布半黏在墙上,原本应该在他手上的扫帚则远远地插在窗户上。
耿少言抚着额角,“我不是只叫你打扫而已?”如何才能成就此景?
“我不是故意的……我拿着抹步和扫把想一起进行……心想这样比较快……咦?等等,你叫我?是你叫我打扫的?不是……不是我中邪了?”
“哼!”耿少言以鼻孔瞪着身高只及他胸口的枫念晴,丝毫不想为他解惑。
他是刻意违抗他的“言咒”,将他屋子搞得满目疮痍是吗?竟有人能抗拒他的言咒?他最深恶痛恨的异能竟有人能反抗得了?他不相信。
煮饭!
“什么?”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搅和的感觉真的奇差无比,然而这情况却一而再的发生,“耿少言……”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另一间看似厨房的小屋走去,枫念晴立刻拉开喉咙狂吼:“耿少言,住手!我才不为你煮饭,你听见没?你这虐待狂!疯子!变态!孤僻狂!不准在我脑子里说话,不准命令我!你听见没?耿疯子!”枫念晴狂吼的声音愈来愈远,可惜没能远到完全听不见,耿少言看着自己如同废墟的家,头疼不已,大黑犬则蹲在门口和他一起兴叹。
* * *
愈做愈是生气,愈做愈是气愤,偏又非做不可,耿少言决定待他整理好房子,非好好修理修理枫念晴不可!
钉妥桌脚,重新做好一张椅子,擦掉最后一个泥印子,正想坐下休息,耿少言却在这时听见一声轰然巨响,一阵火舌自厨房处冒出,一身黑漆漆的枫念晴则倒在厨房前,头发烧去一半,可惜人还能动……
“枫念晴!”此刻的耿少言很想杀人,非常想。
“哼,谁教你要叫我煮饭,我连生个火都不会,更何况是煮饭,只烧了你家厨房算是客气了!”枫念晴努力压下心中惊慌,挺直背脊,下巴抬高,倔强全写在乌黑的脸上。
“是我不该要求一个笨蛋去做他做不到的事,但是笨也应该有个程度,智力和身高果然有关联。”
这招狠,够狠!准确戳中枫念晴的痛处,他最恨人家说他……不高。
“你什么意思?”下巴抬得更高,枫念晴站在石头上,想不到仍无法和耿少言平视。
“果然,笨就是笨,脑袋只能长到别人一半的,小矮子。”
若说要表现轻蔑,耿少言可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点,由被激得失去理智的枫念晴可见一斑。
狂怒的枫念晴激动地跳下石头,抡起双拳扑向耿少言,耿少言微微侧身闪过,让扑空的枫念晴再次和孤岛的地面接吻,几乎撞歪他俏挺的鼻子,疼得他忍不住溢出泪水。
尚且无法认清敌我实力之悬殊的枫念晴努力站起身,又欲扑上前,耿少言健腿一抬,教他又跌回地面。
“可恶!耿少言我……我……”气得骂不出话来,枫念晴捡起地上的树枝又扑身攻去,但根本连他的衣袖也未构着,树枝便被夺了去。
耿少言俐落地闪至枫念晴身后,拿树枝甩打枫念晴的屁股。
“住手!不许你打我那里!”
“喔?你个儿像小孩,言行举止也像小孩,处罚不听话的小鬼头不就该打小屁屁吗?不然该打哪里?”有趣,实在有趣,枫念晴脸红的程度竟能渗过一脸的黑透了出来,可见他已羞愤至极,耿少言笑得坏心,难得有逗人的好心情。
“你……你……我要杀了你!”
枫念晴只会像头笨牛冲扑过去,这么烂的攻势耿少言根本放不进眼里,他手持树枝轻轻一挑,挑掉枫念晴早因混乱而松掉的腰带,原本就乱了的半敞衣服应声而落,健康如麦芽的肤色顿现。
“呵,有人竟不知羞地在人前宽衣解带,强迫别人看他一身排骨,啧啧,丢人哪!”
“什么?是你……是你……你干嘛脱我衣服?变态!色情狂!把腰带还来!”
耿少言像逗猫儿般,将腰带挑得高高的在枫念晴顶上晃来动去,让他只能看摸不着。
枫念晴则是一只手抓着衣服,担心再次松落,另一只手则拼命上举,他明白耿少言在戏弄他,可是又没有对付的法子,枫念晴只能不死心地拼命跳上跳下,可坏心的耿少言总是在他快构着时又举高手。
“小矮子,别跳了,再跳也不可能长高的,呵呵。”
“不准叫我小矮子!谁说我矮!我一点都不矮?耿少言,你这杀千刀的,快把腰带还给我!”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不介意你辱骂我,谁教我心肠好,还你就还你。”耿少言轻轻一挑,腰带顺势向上一飞,飞得远远的,枫念晴眼睁睁地看着它飞呀飞,飞到一棵高树上,挂在其上末梢,迎着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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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念晴坐在细小的树枝上,将失而复得的腰带随意绑于腰际,爬上树已将他的气力用尽,手脚饿得虚软无力,他因而没办法让自己回到地面。
一阵风吹来,吹送着夕阳过后属于西湖幽美的味道,也吹晃着他坐着的细枝,咿咿呀呀的,似乎快撑不了枫念晴的重量,好不容易在惊险中稳住身子,他却在此时闻到风儿吹送来的香味,属于食物的香味,嗯……深吸一口,是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