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来……快离开我吧!”
他一清醒便代表着得离开?他的仇、他的怨呢?他在赶他走?既然讨厌他又为何动作如此温柔?
枫念晴思绪纷乱,未厘清前,唇上又传来绵密的暖意,他的唇和他的再次相连,轰乱他的心弦,令他的内心激昂澎湃,回旋再回旋,他的心完全乱了。
第八章
“嗯……嗯……嗯嗯……”
“你不通啊!”
“啊?我亲爱的侄儿,有严重洁癖的少言竟口出秽言,说我嗯嗯不通!?”耿牧成夸张地捧着心,一副快昏厥的模样。
“我说你想不通吗?念晴的病情究竟如何?”
“念晴?叫得好亲热喔!人家从没听你叫过我牧成耶!”
一个高头大马的成年男子,竟装出小狗般可怜兮兮哀求的眼神,太恶心!
“你到底说不说?”耿少言双手指关节扳动,喀喀作响。
“说,当然说,最爱的侄儿问的问题我当然非答不可!”
“那还不快说!”失了平日的一尘不染、有条不紊的表象,耿少言难得一副邋遢样。
“枫念晴呼吸沉窒,气血碍缓,胸口闷钝……”噢!他的目光好像要拆了他,“缺……缺一味药,对!就是因为这一味药引,使得先前的药方无法产生作用。因而……因而他仍昏迷不醒。”
天……好拙劣的谎言,一听便觉有异。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枫念晴不能动作,否则还真想翻白眼,以示再也听不下去。
天山雪莲……
趁耿少言将注意力转移到耿牧成身上,枫念晴以嘴型打暗号,昨儿个已演练不下数回,耿牧成仍无法流畅编谎,支支吾吾、忘东落西,急得枫念晴真想跳起来自己来说!
“千年雪参,对了,千年雪参!”吁,紧张气氛营造得险些弄假成真,一时间想不起来那味药是何名,来此地的路上适巧曾听人说过,拿来编一编故事,满合适的。
老天!竟然只对了一个字!?躺在床上的枫念晴开始希望当真昏迷,醒不过来。
“千年雪参?你是说天山可遇不可求,传说中的珍宝,千年雪参?”
耶?真的有这种东西?罢了!掰得通就好。枫念晴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见耿少言发怒的样子,尤其是针对自己。
“没错!只要加上这味药引,保证枫念晴药到病除,马上醒过来!”耿牧感说得煞有其事,事实上这套说辞是枫念晴编撰,目的只为刁难耿少言,让他奔波劳累,以求稍稍平复受虐者受伤不平衡的心,而耿牧成只是想看好戏的帮凶,两人皆未稍加想像、预测未来可能引起的轩然大波。
“念晴他还能撑多久?”耿少言心紧蹙,严谨问道,努力在表面上看来平静。
“嗯……这个嘛!”
三!枫念晴悄悄伸出三根手指头,憋笑憋得好累。
“三……”
“三天?光是赶达天山的行程都不够!我如何救得了念晴?”耿少言激动地道,而且相当激动。
“少则三日多则七日,视枫念晴天生体质和求生意志而定,依我看来,枫念晴应该可以撑持七天。”
“又是应该,你到底是不是位该受人景仰的大夫?”
“当然是,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好吗?”这可是他引以为傲,能自食其力的职业呢!
“就信你这一回,若在我赶回来前你没将人顾好,小心我唯你是问。”
“我好怕哟!”
“哼!”耿少言整装前,他来到床边,轻抚枫念晴的颊,弯下腰依附在枫念晴的耳际,轻嘱后随即出发。
离开的耿少言没注意到因他的话而染成晚霞色彩的双颊,倒是一旁闲闲没事做的闲杂人等耿牧成注意到了。他掩妥门扉,咽不下满腔好奇,直问:“起来,少言已经走远,用不着再装了!少言同你说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哎哟!说给我听听嘛!听不到我会死的啦!”因好奇而死!
“那你就去死一死好了。”枫念晴翻过身,拉高被子,不理会耿牧成的纠缠,一双耳朵红通通。
这是生死相许的承诺吗?枫念晴脑子里闹烘烘的,听不赵外界的吵嚷。
你若死去我亦部你死,所以,你得撑着等我,听到没有?
这段话便是耿牧成急于想探得的内容。
* * *
风尘仆仆,急忙赶路的耿少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更快些,他一定赶上才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耿少言重金聘请船家扬起看所有风帆,随风疾驶;无风时则请船家奋力划行,连夜航行,顺着运河来至建康时,因为必要的补给而稍停,心急的他待不住,下船于近处走动,观看船家的举动,以便随时可以上船再出发。
“听说邓老爷今儿个花了千金买到本该是要进贡的珍品。”
因武功修为,耳力极佳的耿少言听见远处人的窃窃私语,初时他并没有注意,直到他听见几个关键字句。
“千金!?什么珍品这么值钱?”
“好像叫……什么?对了,千年雪参!”
“听起来就觉得很珍贵的样子。”
“可是那东西不是要进贡的吗?怎么可以买得到?”
“所以说这是最高机密,只要皇帝不知道就好。”
耿少言轻功一跃,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之下,来到躲在暗处正长舌的两人身后。
“欺君罔上可是要砍头的,还不快快告诉我那个邓老爷家住何处?从实招来我还可以饶你们一死!”
森冷的声音突地自身后扬起,任谁都会吓得失了半条魂,方才的闲言闲语,议论他人是非的两人不胜惊惶,跪趴在地,忙不迭地叩头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连抬头瞧瞧他也不敢,真不知是这两人过于胆小,亦或是地方官欺压百姓太甚?不管答案为何,这情况对耿少言有利。
“还不快说!”
吓坏的两人赶忙抢着将事情始未及邓老爷宅第,甚至他家有多小老小,钜细靡遗的全盘托出。
耿少言丢下仍不停叩头的两人,迅速前去。
“念晴,等着!我一定救你!”
* * *
让耿少言挂念不已的孤岛上的人儿,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现在正跷着二郎腿吃消夜。
“恶,我不要吃中药!”
“啐,真不识货,这不是中药,这是药膳,十全大补参鸡,尝尝,很好吃的,我对我的手艺有信心。”学医的耿牧成秉持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理论亲手做出来的料理,当然和本行脱不了干系。
不论耿牧成如何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枫念晴,但一见到黑漆漆的汤汁便想起被唇对唇哺喂汤药的枫念晴,鼓不起勇气去喝看来丑极的东西。
“不要。”他宁愿饿肚子,更何况心有旁鹜的他现在根本不饿。
而且他看见鸡便又想起他的毕生之耻,与狗争食,还身中剧毒而昏迷不醒,这事若是张扬了出去,他枫念晴的脸要往哪儿搁?
“在想什么?”耿牧成巴向枫念晴。
“没什么。”
“一定是在想我家那不成材的侄子。”
“他哪有不成材,他酿得一手好酒,又习得一身好功夫……”见耿牧成似笑非笑的表情,枫念晴止住嘴。
“在嫌烦,不在偏又止不住想念,哎呀,好恼人哪!”
枫念晴用力瞪他,怎地耿家人嘴都这么地可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呵呵。”
为求清静的枫念晴丢下喋喋不休的长舌公,走到湖畔,见着小黑,他便坐在牠身旁,望着染成藏黑,看不透的湖心,迎向徐徐微风,等待的心,随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