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还听说二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难怪她下手会那么重,连他身边的侍童也不放过。”
“我也可怜二少爷,但我可不敢对他好一点,免得被夫人排挤。”
“对啊,我也是。”
“唉!好可怜。”
待婢女们渐行远去,童笑痴立刻潜入屋内。
“大夫,求求你,救救云儿,求求你。”
满身是伤的王仲一反平日的冷漠,苦苦哀求大夫。
“我已经尽力了,再来就看他的造化,不过他伤及筋脉,恐怕……”大夫摇首轻叹,快步离去。
“都怪我,都怪我太慢去救你,要是那鞭子都打在我的身上,要是我平日不要与你太亲近,要是……云儿,我只有你而已,不要离开我。”
王仲小小的身子激动地抽搐,狂喊着古皓云的小名。
“我能救他。”
王仲猛一抬头,吃惊地望着童笑痴。
“但我有条件。”
其实,童笑痴不论王仲答不答应,都一定会救古皓云,但他知道王仲一定会答应,所以怎能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随你开,只要能救云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拜我为师。”
“我也有条件。”
童笑痴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带云儿一起走,如果独留云儿一人,难保今日之事不会再度发生,我绝不允许。”一直尽力保护他们的古伯已在去年因年迈过世了,他怎么可能留云儿一人孤苦无依。
“好。”想不到一箭双雕。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王仲随即跪下。
而童笑痴也证明了他医术的卓越,在古皓云伤好后,童笑痴便收他为义子,带着王仲与古皓云一同回山中石屋。
来时孤影一只,归时双璧相伴,堪称童笑痴人生一大乐事。
☆ ☆ ☆
不由自主的呼吸困难,吸进肺部的水引发剧烈的挣扎。
“娘?”模糊的声调混和着水声,恐怖的黑暗逐渐袭来,挣扎的幅度慢慢地愈来愈小。
“去死,你去死!”面露狰狞的少妇,将他的头往更深的水处按去。“背叛我的人都该去死!”
愈来愈痛苦,愈来愈无法呼吸,沉重的黑暗即将吞噬他……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关怀。
然被呼唤的人恍若未闻。
“少爷,少爷……”愈来愈近的声音,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星光。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喊我少爷了吗?”王仲醒来,确认这里不是无止境的黑暗,而是山中石屋,自己在令人安心的地方、在有云儿的地方。
“可是,少爷……”
“我不是说过这里不是王家,你我没有主仆之分,不许再叫我少爷。”
几番思虑后,古皓云迟疑地开启朱唇,“少……不,仲大哥,你还好吧?你流了好多汗,怎么了?要不要紧?”他一下子探探额头,一下子学大夫把把脉搏,一下子又帮他擦擦汗。
“我没事。”
“可是……”他的双眸紧盯着王仲,眼底流露的真诚令王仲不禁动容。
“好了,睡吧!”说完他便理所当然地抱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三岁、且年纪尚幼的云儿欲往一个平静的梦乡寻去。
“可是我是仆人,不可以和少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纤细的身体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圈得更紧。
“好吵!”咕哝一声,王仲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
古皓云心想,今晚就算了,少爷心里似有着心事,明天再好好的跟他谈。放弃挣扎的他开始贪恋起王仲温暖的体温,毕竟在这天寒地冻下,有个温暖的抱枕也是相当不错的主意,虽然被当抱枕的人是自己。
外面的雪缓缓降下,寒意愈深,却惊扰不到这对紧紧相拥的少年。
☆ ☆ ☆
“回旋剑式!拜海剑式!”
“哈哈!不错嘛!为师离家这几天,可见你都没偷懒。”何必头的声音透露着得意。这小子不错,再过几年他这为师的就要被比下去了,哈哈!
“是。”正在练剑的王仲就回答这么一个字。
童笑痴离开一个月,心想趁天刚破晓时回来,看看这唯一的徒儿有没有偷懒。
其实,他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本来是想看这徒儿突然看到他会不会被他吓一大跳,会不会很高兴的欢迎他,想不到这小子仅是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练他的功,仿佛他这为师的从未离去。看到徒儿这么的努力练功,做师父的不是不高兴,只不过好歹他也该牵动一下嘴角,带着大大的微笑,惊喜地欢迎他回家吧!
他继续与徒儿过招,招式愈来愈快,剑法亦愈来愈凌厉……
铿!铿!声音不断传入屋内,扰人清梦。
“嗯,好吵。”睡梦中的人儿似乎仍不愿醒来,昨夜实在睡得太不好了,不但半夜被吵醒,还被重物压着,不想做恶梦也难,而那个始作俑者现在还在打搅他补眠。
“擎天剑式!”
“咦?啊!”听到童笑痴的声音,睡梦中的人儿突然惊醒,往外冲去。“爹——”他边叫边往他呼唤的人的怀里冲去。
童笑痴强要古皓云唤他爹,他说这样听来比较窝心。
“云儿,我的心肝宝贝。”童笑痴掩不住兴奋之情,终于有人欢迎他,不然他回来做什么?
一分神之下,剑竟然被拨掉了,童笑痴惊讶地看着如今空无一物的手,“不算不算,不管不管,刚刚的不管,你竟然趁人不备。待会儿咱们再比一次,现在没空理你。”
童笑痴一边耍赖,一边冲过去抱紧方才呼唤他的小人儿,开心地抱着他绕圈。
“哈哈哈!小云儿,想不想我?”
古皓云在他怀里如小狗般磨蹭着。“爹,云儿已经不小了。”他生气地嘟起小嘴,惹得童笑痴哈哈大笑。
“爹,我们当然都很想您老人家。”
“我们?这个‘们’字,还真教人看不出来。”童笑痴怀疑地望向他那唯一的徒儿,想不到他连看都不看他一下,就往石屋内走去,唉!真教人心酸啊。
“爹?”
“云儿,不要喊我老人家,我才离开你们一个月而已,没老得那么快,想不想知道我在这趟旅途中发生什么趣事啊?”
“嗯。”古皓云用力点点头。
童笑痴看得很高兴,正要开始开口絮叨时,他唯一的徒儿自石屋内拿了一件外衣帮古皓云披上。
“不公平、不公平,只会对云儿好,那为师的呢?我好嫉妒,啊——不公平!”正打算开始耍赖,他这徒儿竟不理他,继续被他打断的早课。
童笑痴怎能忍受被冷落,这样他这张老脸怎么挂得住,于是强拉徒儿往石屋走去。“为师的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在旅途中发生的趣事,免得你说我偏心,只告诉云儿一人,你一定非听不可。”
王仲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一定是师父沿途所创造的“丰功伟业”、“光荣事迹”,每年都得被迫听好几遍,耳朵都要长茧了。唉,看来今天早上是练不成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往石屋。
尔后,石屋中洋溢着久违的笑声,连平日不苟言笑的王仲,俊脸上也浮上一丝微笑。
☆ ☆ ☆
天刚破晓,迷雾未散,古皓云又听到屋外练武的声音,啊!自己又比他们晚起,这实在太怠惰了,他心想。
一般人是不会这么早起的,而且习武也不能急于一时,但童笑痴非常急于将他毕生所学全传授给他那不苟言笑的徒儿,为什么会这么急呢?还不是因为童笑痴一方面怕浪费了自己一身的好本领,另一方面又想尽快卸下当一个师父的责任,云游四海,所以非常严格地训练徒弟。